卷九：牛肃公子，本公子！

一场秋雨一场寒，连下了几个时辰的暴雨在酉时终于停下，天上细长的黑云却仍在安静的徘徊凝视，不去不散，似乎在发出暴风雨惩罚的警告！

牛肃并未如约而至，他听薛环的吩咐在绮罗铺购置了两套衣裳，还乞求店主给他打扮了一番，可谁料，这店主阿姐给他打扮起来十分欢喜，将那女子的胭脂水粉于他脸上都给匀了一遍，一边涂抹还一边夸：“哎呦，这小嘴唇就跟那樱桃似的红润光泽，这眼睛呐，就同黑葡萄似的！”还顺手捏了一下他的脸，“皮肤也是吹弹可破，哈哈哈，也就是黑了点！”店主阿姐凑近牛肃咯咯咯地笑道：“此生，你不是个小姑娘，可当真是可惜了，否则阿姐定给你寻个好夫家！”

牛肃被店主阿姐调侃得羞红了脸，连忙付了钱，揣着衣裳便跑了出来！他走在街上，忍不住去摸店主阿姐刚给他梳的好发髻，低头打量着自己这一身襦裙，咬着嘴唇浑身不自在，“怎么穿得跟明乐似的！”

一提到明乐，便想到还有要事等他前去做，于是他加快了步伐，行往东街巷口。

“诶！公子……请问您是牛肃嘛？”

“不是……不是……”

“公子公子……请问您是牛公子嘛，有人……”

“什么牛公子，我是朱公子！”

卖雨伞的店家按薛环的吩咐已在东街等候了半个时辰，迟迟没有等来牛肃，他只好见一个皮肤黝黑的男子便上前询问一个，宛如大海捞针。

“哎！以为是个轻松活，没想到……哎！果然这钱不好赚呐！”店家踮着脚，在巷口左顾右盼，见问得人多了没人搭理他，只得出此下策大声吆喝起来：“牛肃公子！路过的人有名唤牛肃嘛？有人托我代话，请快快前来！牛公子……！牛肃……！”店家这最后一嗓子响彻东街，差点破音！

“怎的有人在唤我，莫不是幻听！”牛肃提着襦裙，一副女儿家姿态，走在离巷口的六尺远处！

“牛肃——请问哪位公子是——牛肃———”店这一声，声嘶力竭，失去了耐心。

牛肃这一听，果真有人在唤他，他随着声音走到了店家跟前，不明所以地问道：“我便是牛肃，你寻我有何事？”

店家望了他一眼，又继续打量道：“我寻的是牛肃公子，不是牛肃姑娘，劳烦姑娘你先让开！时间紧迫莫耽误我寻人！”

牛肃这一听，翻了个白眼无奈，又低头打量了自己一番，只得咽下心中那口怒火， 郑重其事地说道 “这位大爷，您自己听一听，我这声音，我就是牛肃公子！———本公子”

店家仰头凑近一看，果然这脸上的一层白下还透着黑，这说话的嗓音也确实不像个姑娘家，店家犹犹豫豫地拿出薛环交给他的信，试探道：“此物，你可认识！”

牛肃一见腰牌露出的玉穗，立即反应过来，二话不说一把抢了过来，迅速将信打开一看，信上写着：

牛肃，事情有变，恐不能赴约，我另有线索，劳你今夜独自上楼探清虚实，定要谨慎小心，若再生变，速速报官！——薛环

“多谢大爷！”牛肃读完信后，脸色大变，连忙双手作揖道谢！

牛肃将薛环的信和腰牌收进了袖口，不自觉地往巷子内走去，陷入一阵沉思，“薛环说他另有线索，那想必明乐此时还没有危险，照此现状，御草楼必有大问题，可我该如何往下查呢……”

他一人打扮成这副模样游荡在街上，毫无头绪，只觉得心里甚是委屈，“薛环这小子，说好一同去探究竟，结果人却消失了！”牛肃此时心情低落到了极点，毫无头绪，怎料到这两人都不知去向，若是今晚仍没有线索，他只得冒险打草惊蛇，速速去报官了。

走着走着，街道上竟没有了人群熙攘的嘈杂声，牛肃回过神来，原来是自己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坊间，他眼神发散，迷茫地将四周环顾了一圈，心里不禁赞叹，“都是些大府邸！”。

东都洛阳与都城长安一样，市坊分开，律法与制度对交易的时间和地点进行严格控制，坊市制度将商业区和居住区分开，坊内禁止经商。

这条道上显然来往的人少之又少，只有府邸的下人需到街市上购置府内物品，才会出门路过！

“陈府”牛肃抬头，便望到了牌匾上的两个醒目的大字！他眼珠子在眼眶里打转，开始怀疑自己，许是他漏了些线索。

在他思来想去中，突然想起两日前那醉霄楼的客人提到过，这陈员外的夫人，曾有疯癫之状，后去过御草楼玩过那所谓的“请神游戏！”而后精神头竟好了许多！

牛肃眼神里倏地有了光，心中甚是笃定，自顾自地点头，“这其中必然有联系，得想个法子，见一面陈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