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初探御草楼

          天色渐晚，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的洛阳东街虽没有白日那样热闹非凡，但各处酒楼张灯摆酒，宾客如流，倒也是一片花天锦地。

         三人来到御草楼下。果如其言，一楼医馆修葺简朴，已然打烊关门，而二楼却是灯火通明，觥筹交错。

        “走，我们先上去瞧瞧！”牛肃毅然发话，分别朝二人点了点了头。

       御草楼倒与醉霄楼不同，没有热情迎客的店小二，没有突如其来的叫菜声，反倒是一上楼，便能耳闻到一阵余音绕梁，不绝如缕的琴声。

       明乐被此音所吸引，只见一位琴女居于酒楼中央的空中琴阁，轻纱遮面，低眉信手，沉醉其中。“血泪之痣，眼眸深邃却无神……”明乐仰头端详着琴女的样貌，嘴里嘟囔着。

           牛肃推了一把被美色吸引的明乐，一手搭上薛环的肩，将二人安置在了一个最佳观赏处。不一会儿，搭在薛环肩上的那只手摸了摸下巴，悠悠戏谑道“这琴女虽是上了年纪，但隔着面纱也能感觉到风韵犹存，想必也是这酒楼的一处特色！”

         薛环收会望向琴阁的目光，绕了绕肩膀，将牛肃的手甩了下去，不予理睬。

          牛肃见状，更来劲了，接着一边倒酒一边又打趣道：“要是苏先生见到此女，怕是会情迷心窍！”

        此酒楼虽呈现出一派饮酒奏乐之景，但来此处的客人倒不似风流之人，众人大多都是在安静品酒，细细听琴，只偶尔听到动情之处小声交谈几句。

         明乐坐下之后便开始察言观色，自从听闻店小二所言之后，一心便只想一探究竟，此时的她将酒楼的概况尽收眼底，心里暗暗怀疑：“这御草楼，倒是颇有一番风雅之味。要说玩乐……这荒诞的请神游戏，简直与这番景象格格不入！”

        当然牛肃这般的油腔滑调也与此处格不相入。薛环轻轻咳了几声，将凳子从牛肃旁稍稍挪远了一点，一声恐吓：“你小子，还是注意一下你的言辞，你的这番话，要是被樱桃姐姐和苏师伯听去了，必定要遭受双人混打！”

         牛肃一听，眼珠便跟着朝上转动，脑子里浮现出樱桃姐姐冷漠如斯，杀人如麻的情景，立马放下酒杯，犯怂挥手道：“不说了不说了……吓人！”

       “客官定要知错就改，若是再敢对我酒楼的人言出此等轻浮之语，那便请你滚！三人头顶一阵凌厉的声音传了过来。一看是一位……女扮男装的“小公子”！他将腰背挺得笔直，声音压得低沉，装得一副大人模样，神色恼怒，估计是牛肃那翻话冲撞了他！

         三人像是做贼心虚，一言不敢发！只得承受着这小公子的喝斥。

      小公子一手背在身后，另一手则将酒单没好气地扔在了牛肃跟前：  “这是本店的特色药酒，三位客官点单！”牛肃此刻反倒像是老鼠见到猫一般，没敢仔细看酒单便随手点了一碗酒，然后将酒单又轻轻推给了薛环。

         薛环一看酒单，便不像牛肃那样随意，明眼人一看这酒单，便能发现这单子是真的详细，单子上不仅把药酒种类列的样样齐全，还将药酒的功效也一一附上，顾客便可根据自己的情况所需下单购买！

         薛环似乎认为牛肃这小子口不择言，害得他三人此刻唯唯诺诺丢人现眼，便又将凳子往明乐边上挪了点，将酒单移到了跟前，让她先过目。明乐可没心思点酒，她迅速找到能够缓解眼疾的药酒一栏，恨不得一目十行，将名字全都记下来！薛环也侧身在旁与她一同看。

      “你们是第一次来本店？”小公子见薛环明乐点单犹豫不决，良久都没有点单，提醒似的问道。

      薛环一听立马意识到不可再耽搁，与明乐对视一眼，将桌上的酒单递给小公子：“是，吾妹近日来双目不适，劳烦你给我二人点两碗枸杞决明子酒，再打……包两壶此酒。”

        小公子听了薛环此番话，弯腰看了一眼明乐，竟露出些许笑意：“明眸皓齿的小姑娘，倘若眼睛当真是不舒服，明日一楼医馆营业，可以前来就诊！”

        明乐与薛环对视中，忽如其来的夸赞，羞涩瞬间爬上了脸，又得见“小公子”此番好意，连忙从凳子上起身，而又往后退了一步，她将双手举于胸前，缓缓躬腰，向小公子行叉手礼：“多谢！”

       小公子见此礼，略微迟疑地点了点头，便退下去给三人上了酒。他将明乐此举记挂于心，“府中小姐竟会有如此气度？”平日里，光顾这酒楼的虽不是些浮头滑脑之辈，甚至还有一些达官贵人，但这些人里，更多的都是表面遵循纲常伦理，实则自私为己，早已被心中的欲望怨怼冲昏了头！今日竟受此等礼节，回想起种种，不免觉得荒唐。

         酒楼的琴声时而舒缓，时而明快，时而悠扬，时而激烈，酒入肚里，稍苦回甘，大概是被这环境所致，三人的戒备之心有所松懈，听着这高低起伏的琴音，饮酒饮得更是酣畅淋漓，忘了时间。

         不知不觉中，酒楼里的客人已经少了一大半，此时微醺的薛环从桌上起身，望了眼窗外，心里盘算着：“还有一个时辰便要宵禁了，得赶快带他们二人回去。”而就在此刻，薛环刚想将醉倒的明乐，牛肃背上身，那琴阁的琴女突然动作激昂，琴音多变似拍岸涛声，声声铿锵有力，薛环只觉得耳膜快要被穿透难受不堪，他强忍难受，大声唤道：“牛肃……醒醒！……快醒醒！”牛肃没有任何反应，而后转身将明乐的耳朵死死捂住。

          不知从哪里来的烟雾，一缕缕弥漫，模糊了视线，薛环看着琴阁消失在烟雾中，琴音还在继续，如魔音般刺耳，薛环猛地一阵眩晕，倒在了地上。

          “嘭嘭嘭嘭……”

            “咔……”

             “东西带来了嘛？请几位先进来。”

             “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