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后,紫宣每日都会到此抚琴,九奚山上的时间过得极快,春夏流转,洛缪那难愈的心火终是借着九奚山得天独厚的清宁地势和紫宣的琴声而日趋好转,两人也渐渐熟络起来,偶然停下舞剑,两人也会闲谈几句,白日紫宣觉着无趣,也会找她下棋,洛缪也不会如之前一般避之让他寻不到身影。
九奚山一如既往的下着雪,一片素白,唯有红梅傲雪,屹立山头。
紫宣来时,看到洛缪正坐在庭下,面前是之前摆好的棋局,两人下了三次都未分出胜负。
紫宣手里提了一壶刚温好的酒,壶口正徐徐地往外冒着热气,自此前洛缪无意间尝了一口酒后,竟隐隐迷恋上了酒味,每次紫宣来至,她都会问上一句:可带了酒?为此,紫宣索性每次来都会提上一壶酒,他特意选了酒味偏淡的,可以常喝不醉,倒也安心。
拂落衣袍上落下的那一点几不可见的雪花,紫宣缓步踏上台阶。
在他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洛缪已迫不及待的接过他手中的酒,幻了玉盏倒入一杯饮尽,随后又添了一杯,递给已经兀自在对面坐下的紫宣。
紫宣无奈摇头,两人熟络以后,这场景,他早已经习惯。
他泯了一口酒,执起一颗落入棋盘,洛缪紧随其后。
她的棋步步紧逼,将万分复杂的棋犹如抽丝剥茧一样,一层层理出头绪,紫宣蹙眉思索着下一步该放哪里,边感叹她棋艺精湛,边道:“看来这盘棋,今日怕还是不能分出胜负了。”
“这有何?此前我同他曾下了六天七夜也未分出胜负。”
洛缪不经意的回答让紫宣愣了片刻神。
他?是谁?
是她所谓的故人吗?!
直到洛缪催促着他,紫宣才回过神来。
“下棋可最忌讳走神了,你莫不是想输?”
紫宣忙执了棋子落下,看了一眼面前的人,迟疑片刻,不知如何说罢,才能将心里压了许久的问题问了出来。
许久……
紫宣才缓缓开口:“我一直很好奇,你的故人是谁?”
闻言,洛缪的面色果然如预料般黯了几分,执棋的手一顿,微微仰头看他。
紫宣忙道:“你若不想说,也罢。”
听他问得小心,洛缪轻轻摇头,不知想到了什么,半是无奈半是苦笑地道:“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他是我见过最温文谦栩的人…我曾生活在了无人烟的地方,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是他,教我棋艺的是他,送我玄冰剑的亦是他,教会我爱的还是他…在无尽枯燥的日子里,他曾带给我温暖,陪我度过很长一段时间……”洛缪轻声浅笑起来,笑意如春风拂过,满是感慨:“…那时候啊,真是我最开心的时候了。”
她的眸间竟是憧憬,回味起那段时光,洛缪竟觉这白雪山间都暖了几分。
笑容很淡,像云一样,很清,像水一样。
但有万种情绪。
有追忆,是调笑,隐藏最深,却始终藏之不住的,是一抹怅然。
紫宣将杯中最后一口酒饮尽,沉吟了一下,许久缓缓开口:“那他现在去了哪里?”
届时,又是一阵沉默。
良久,才听她淡淡道:“他不见了,我找不到他了。”
紫宣也随之沉默,在是法力强大的神仙,亦要经过雷劫涅槃,有的渡劫成功,法力修为尽升,也有渡劫失败的,从此六界再无此人。
他左右摩挲了几遍洛缪的话,以为她口中的故人,怕是渡劫失败了。
突兀,紫宣感叹中不觉带上一丝悦意。
“都过去了。”
微风拂过发梢。
此时,彼时。
日光微淡,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