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缓缓流逝,不知不觉间,已经日上中天。
罗老歪在崖边踱来踱去,不时就掏出怀表看,神情很是不耐烦。
众人也是抻长了脖子往下看,可裂谷里静悄悄的,不见丝毫动静,只有崖间的云雾,越聚越浓,透着几分不详。
倏地,钻天索剧烈地晃动了起来。
“快,快把我拉上去!”
这是杨副官的声音。
只见他一身狼狈,颤颤巍巍地从崖底上来。一落地,就软倒在了地上。
众人纷纷围了上去。
“总把头呢?总把头怎么样了!”
“崖下什么情况!”
“其他弟兄们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杨副官抬手抹了把汗,眼睛睁大了,说话语无伦次的。
“蜈蚣,好多的蜈蚣。”他的眼底还残存着恐惧。
花灵挤开拥堵的人群,将杨副官从地上攥了起来,急声喝问道:“我师兄呢,我师兄怎么样了?”
杨副官眼神犹疑,不敢直视花灵的眼睛。
花灵见状,心下一沉。迅步到崖壁,大声呼喊“师兄!”
只是回应她的,就只有呼呼的风声与她自己的回音。
就在众人焦急难挨之时,崖下又有动静传来。
却是跟随陈玉楼下墓的一众人选。
只见这些人大多身上带伤,个个心有余悸,后怕不已。
鹧鸪哨是跟着红姑娘上来的,许是因为杨副官的缘故。
而陈玉楼……却不见了踪影!
劫后逢生的众人面面相觑,竟没有一个说的出陈玉楼的下落。
花玛拐心中焦急,朝崖缝探看:“总把头!总把头!”
卸岭众人也是齐心呼喊。
只是深沉的山崖,如同亘古不化的顽石,坚挺屹立,纹丝不动。
“我带一群人下去看看!”花玛拐急道。
“还是我去吧!”鹧鸪哨却淡淡道。
“这……”花玛拐与红姑娘对视了一眼,一时拿不定主意。
正在几人争执不下之时,梁萃却察觉的了身体的异样。
沉眠的凤凰蛊,醒了!
这是梁萃第一次如此真实的感受到凤凰蛊的存在,它像是一团烈火,在她的心口处熊熊燃烧,似乎在诉说着什么,又在渴求着什么!
这是怎么了?梁萃不由按住了胸口。
这时侯,下方的山璧像炸了锅似的,哗哗作响。众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震慑,齐齐挤到崖边往下一望。
梁萃也悄无声息的跟了过去。
只见山隙深处的浓云乱雾,被一团黑气冲的四散。一个人影从黑气中被抛了出来。
正是就不见踪影的陈玉楼。卸岭众人悬着的心终于落下,纷纷围在了陈玉楼的身侧。
梁萃却站在崖边上。
浓雾混沌,其余人或许瞧不见黑气的真面目,她却是看清了。
那是一条一丈许长的大蜈蚣,奇特的是,这蜈蚣背生透明的六翅,犹如蜻蜓翼翅。
这是一条成了精的六翅蜈蚣。
你是想要它吗?梁萃无声的询问。凤凰蛊虽然不是死物,但也不会说话,只是跳动地越发欢快了。
梁萃会意,她不由微微笑了笑。
*
回程的路,陈玉楼是被抬回去的,用的是二人抬的滑杆。
因着花灵懂医术识药理,花玛拐就请她和鹧鸪哨随他们一行。
鹧鸪哨想了想也没有拒绝。
梁萃拉着荣保咦晓,也跟着一道了。如果之前还想着怎么带荣保一起安全的离开他们,如今却想跟着他们,最好能跟着一起下墓。
虽然与这帮人一起,有很多不确定性,但论起盗墓,这些人,才算是个中好手。
梁萃从没有下过墓,对底下的忌讳危险一无所知,这时候,还是跟着他们比较安全。
卸岭一行就落脚在老熊岭外的攒馆。
攒馆是义庄的别名,在这湘西一代并不少见。
梁萃带着荣保咦晓,找了个安静的地方修整。因着梁萃瞧着就是个弱质女流,荣保咦晓更是个少年郎,再加上陈玉楼至今还昏迷着,卸岭一行如今也顾不上他们两个了。
这次下墓,他们折进去了十几个兄弟,损失可不算小。再算上受伤的,前面至今还忙着,可抽不出来人手看着他们。
天色渐渐黯淡,黑夜吞噬了最后一抹余晖。
攒馆里,梁萃听荣保咦晓提了几句这几天的经历,不由揉了揉他的脑袋。
“就为了几袋盐巴,把自己给卖了,以后可不能这么笨了。”
荣保咦晓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阿妈说不能一直麻烦姐姐。”
“就你们两人,还能拖累了我?”梁萃道,这几年,因着医毒之术出众,她的日子可比兰姑两人好过多了。
“呐……”荣保咦晓不知道怎么接这话,挠了挠头。
两人正说着话,突有一道阴影罩了过来。
梁萃抬头。
来人正是鹧鸪哨。鹧鸪哨许是有几分异人血统,五官深邃坚毅,神带沧桑,有股说不出的味道。他的背后常年背着一把钢制的伞,梁萃认出来了。这正是搬山一门的至宝,金刚伞。
花灵亦步亦趋的跟在鹧鸪哨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