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绥VS许愚玑

贵人·独孤绥

【贝叶斋】

【萧斋，香炉、书史，酒器俱捐。北窗，石枕、松风，茶铛将沸。拣一处清净地，赎一段孽尘。道姑捧官窑脱胎填白盖碗，茶根清绿，一水儿沉淀的香气。】

是老君眉么，怎不拿绿玉斗盛。

【她浮尘一扫，朝神仙拜过。灰白袍子，束着冠，整一修身养性的模样，面色也寡淡。】

您是来吃茶的？

【一僵，索性茶也不吃了。】

你嘴怎这样的毒，容不得我片刻的欢喜。

【她一话儿也不说即走了，徒留了一室灯火。而后耳边念起声声沉吟，一声一声都要命。要谁的命？那日之后已经许久未曾好眠了，入梦皆是妖魔鬼怪。丫头说瞧见了只猫，一下骇的软倒在蒲团上，揪着襟儿的哭。】

明妃·许愚玑

【贝叶斋】

【在酒坛里泡久了，即使清醒时也走得酩酊，抠着佛堂的门，对途径的僧侣招了招臂】劳驾——

【笑得温软馥郁】我寻太上道君解一解心结。【惹得僧人面色不虞，却又走不得，一时间檀香落在衣襟，似开出朵朵立地成佛的莲，一只猫从脚边溜过，倦着眼】嗯？佛堂还养猫？是哪位佛祖的坐骑化成精怪来危祸人间了。

【掂了脚踏入，是一声声的木鱼，伴着细弱的泣，普渡众生都渡不了的劫，那日的酒意与竹影还在，如今换做她成了蒲团上的莲，弯下腰撩起她垂落于肩头的发】你哭什么？

贵人·独孤绥

【贝叶斋】

【盛世牡丹与灵琐青莲，都看过一回。根茎里免不去黑泥，开的却各有千秋。往佛前求了万年罢，到红尘场温柔乡走一遭，瓣上盛过的水都成了这辈子的泪。】

【丝丝痒痒的触感，身子一缩。眼里还含一汪泪，颤着要落不落的，眼眶儿红彤如兔带丝惊慌。与那日的闲散沉静不同，声色是委委屈屈的，一句话也说不完整。】

猫..猫...

【指上捏的紧紧的，偷摸得往外出看，只有一地清辉。】

明妃·许愚玑

【贝叶斋】

【喉间唔一声，伸指去沾了她的泪，盈盈欲坠，是哪家佛说过的般若菩提，手指入口，吮去那五蕴六尘】嗯，色、受、想、行、识，都全了。

【捧起她脸来，月光白晃晃，照的人心慌】你看，色字当首，所以你惧了。

【抬手覆住她的一双泛红的眼】遮了你的眼根，便断了你的色尘，你还会惧么？

【手未曾移开，她的睫毛湿软，扫在掌心，细密的痒附着在骨骼中】你六根不净，还来佛堂，平白坏了一室的清净。

【怜悯而又讥诮】我早说了你假慈悲，区区一只猫便损了修为，也是未能假个透彻。

贵人·独孤绥

【贝叶斋】

【春水为眼泛横波，望她举止动作，一句孟浪生生卡在喉咙里。不上，也不下。分明是逾越了，分明是不规矩，分明...却又由着她捧起脸来，不可遏制的腾了红云。自个都不晓得是怎样的惹人怜惜模样，发鬓乱了一半罢，眼红面粉口脂演罢。】

你便无所惧了么？借酒装疯又骗的哪个。

【眼上蓦然温热，指缝里还偷溜两分烛火，愈发蛊惑人起来。】

遮了眼，蒙不住心，我惧呀。

【突地笑起来，索性就坏清净损修为好了。余下的话一个字儿不曾辩驳，一味儿的轻笑。唇红，齿白。眼睫一眨一眨的，根根扫过她掌心。仍软在蒲团上，露了藕白的脖颈，笼上昏黄的灯影。】

我闯入你的暮天，你又寻来我的贝叶，都是斋了，却都凡心不净。我惧呀，不如——你往那不能蒙的地儿，再来遮一遮？

明妃·许愚玑

【贝叶斋】

【惧是心间有物，具象为青齿獠牙的怪，要将人从中撕裂开来，登时脸色一冷，五指溜入她已散的发中，猛地收紧，就将她整张脸容生生抬起，居高的姿态俯视】

记着，你是闯，是不请自来的客，不该胆大妄为地寻人隐秘，那些都与你无甚关系。你只消念着那句善哉，便可欺瞒世人，至于那些甘愿被骗的，是心甘情愿，与本宫无关。

【月华是霜，凝成指尖的寒，愈发咬牙切齿】

这谆谆媚态，如何遮？遮天遮地都遮不了你的狼子野心，昭昭尽知，沧海浊清上，你便要应了他那一句活该独孤？

【冷笑】

有些事他或忘了，本宫未忘，你碰不得这宫中隐秘，你也休想望她项背。

贵人·独孤绥

【贝叶斋】

【说十指连心，发根又如何不连，一只手收紧，丝丝密密的更疼。被迫仰头视人，头一回这样的狼狈。眼角应还有未干的水渍，笑也未及得收，索性更凑过去。】

怎么，是你的隐秘么。夜里暗处，抠着被褥掐着肉的隐秘。说不出口，又收不住心，才称隐秘。一日里被蓦然扒开皮肉的难堪，单隐秘两个字就足够疼死你。

【抬手去拂开她，不可避免的触碰肌肤。只一下便咻地缩回，其实上头的话送回给自己更好。假慈悲，就活该去沾一手的血，全她们的心事。往这个地儿来躲着哭，又被剥光的更狼狈不堪。】

【独孤绥，你活该孤独。】

【不起波澜的眸子头回这样深渊，露着一截光净的脖颈对她。】

自诩情深，宁愿千金一掷换金粉，只你何时才认清这离分，世事浮沉。

【垂眼有嘲弄。】

独孤绝傲，菩提树下不学血污人。狼子野心...你原是这样想的？

明妃·许愚玑

【贝叶斋】

【渐渐静下来，呼吸也变得一如既往地温柔绵长，是隔岸观火的与世无争，对旁事从来施以冷眼，心间唯有的波澜，是某日桐廊水榭由她带来的风。她是谁，是隐秘，是绝口不提的伤疤，被狠狠挖开来的血肉模糊淋漓酣畅，所以才拿酒来填，左右喝醉了算她的，喝死了也算她的。近了看眼前人的神色，眯眼，难见的狠戾】

你若绝傲，便不会当面讽他惹他恼怒，真正恃傲的人，从不屑于以言辞激怒他人。因为他们的存在，就是证明这俗世的庸碌。

【指心，是她的心，有莫名的悸】

本宫欢喜这隐秘，只悲悯你从未有值得顾念的私藏，甚至痛哭，也只能在深夜，或是遇猫之时。

【没有隐秘的人最可怕，无软肋，周身尽是铠甲，刀枪不入油盐不进，长吁一口气】

独孤绥，若你死在你的假慈悲中，休想本宫救你。

【衣袖落下，云与鹤展翅欲飞，负手往外走，才出了门便踉跄两步扶住墙壁，指甲死命的抠入墙中，剥下层层的灰，颐欢来问去何处，猛喘几息后才道】

回合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