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我是你的叶十七

小夭和玱玹一左一右的陪在老轩辕王身边。老轩辕王说：这下你们想问的问，想回的就好好回答，一个是王上，一个是王上的妹妹，小月顶上不是只有玱玹过来，小夭，上次赤水丰隆不就过来了么。或者你想好了，如果以新身份来面对这些人和事，那外爷就收回刚刚所说的话。

爷爷

外爷

一时间，老轩辕王的耳朵里进了两个声音，他听出一个声音是无奈，一个声音带着期盼...

小夭和玱玹把亭内打扫干净后，两人并肩回到竹屋内，玱玹短暂的皱了皱眉头，凝视着小夭道：外爷说丰隆来过小月顶，他来找你，他为什么来找你？

他不假思索的出言，这令她觉得事情或许真的如丰隆所言，不虚。

那目光在玱玹的脸上巡了个遍，才慢慢的从他面上挪开，手指盘着一缕发丝：丰隆来看看外爷，他顺道来看看我。他什么也没说，也没有再纠缠过往，相反，是我觉得有愧于他。

深色的眼眸旋即微微一怔。他对小夭说：我不能改变你什么，但是小夭，你不必在心里总是想着这些事情，如果下次丰隆来小月顶，你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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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玱玹处理好事务，下午就来到小月顶，惊讶的发现小夭靠在田埂旁的槐树下睡着了，他走近她，在她身边悄悄坐下，让她的头轻轻搭在他的肩上，岁月静好，以待流年。

小夭睡得很熟，嘴角轻轻弯起好似微笑，浅浅的呼吸声伴随着一声轻哼，她的头微微上扬着，玱玹偏过头来凝望着她，他们的距离是如此之近，忽而间，小夭的手攀附在他臂膀上，紧紧搂着。胸口那起伏的厉害，或许是这起伏声，怀内的人转瞬，睁开了双眼。她张口打了个哈欠，又往那人胸口蹭了蹭，轻呢道：我好困，你再让我睡一会儿。

温润的声音自耳畔传来：睡吧，我就在你身边，哪也不去。

玱玹的侍从还未靠近田埂处时，玱玹就已经发现了他，忙画出禁制，用灵力传问后，才知晓涂山璟已在山下，爷爷已经让其上山。玱玹不舍的看了看小夭，低声唤道：小夭，小夭醒醒...

眉头紧锁了一瞬，她忙睁开眼睛，理了理妆容，玱玹伸手扶住她慢慢站起身，玱玹说：涂山璟还没到山上，不用这么心急。

小夭忙接道：我等了他这么久，我还是回屋里等他比较好，小夭向前小跑了几步回头看了玱玹一眼，玱玹眼中泛着抹异样，她又跑回到他身旁，看着他问道：你不跟我一起去么？

玱玹抿着唇微笑着点了点头。

璟跟在侍从身后来到了竹屋前，远远的就看见竹屋下坐着两个人。待走近后，才发现是轩辕王和陛下。

璟上前给轩辕王行礼，轩辕王上上下下仔细的打量了他一番后两人寒暄了几句，小夭走了过来，璟对她笑着点了点头。小夭说：我们去那边说话，玱玹也在那。

璟微微愣了愣，好似没有听见，又好似听见了，他的心头如同针扎一样，璟和玱玹行礼道了句陛下。玱玹看着小夭说：君臣止于朝上，下朝还是朋友。

小夭下意识的看向璟，璟抬头对玱玹说，此番前来是为了家族事务，陛下可否回避下？

话音落下时，玱玹稍稍侧头直勾勾的看着小夭问道：需要我回避么？

璟没有等她的回答，而是迈着步子向一旁的树荫处走去，小夭喊了下他，四目相对，玱玹拨弄着她耳边拂过的青丝：去吧，我不想你的辛苦白白浪费掉。

小夭的喉头滚动着，静静地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

树荫下他轻轻呢喃着她的名字。怔怔的望着她一步接着一步

璟是在一声低唤声中缓过神来，他看着她，手心摊开，一面狌狌镜显现出来。小夭拿起它不安道：你能来，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我就不看了。

璟没有说话，他咬破指尖，拂过镜面，这是我们的共同努力，理当共同见证。

画面里的女子被定格住了，玱玹几乎没能够料到涂山璟会当着他的面撸走小夭。

一道明亮的光线闪过，玱玹不顾轩辕王的劝阻，全力的向那两个身影追去，小夭的喉头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喊叫声，涂山璟在确保周围已经没有玱玹的人时，才收回狐扇，抬手间，小夭又能发出声音，她扯着几乎嘶哑的嗓子，无力的看着他。

涂山璟圈住小夭，眼中闪着一奇异的红光，小夭慢慢的闭上眼睛，渐渐地，画面中防风意映的身影消失了，篌也消失在镜里。一束光又重新投射到了镜子里，他的指尖摩挲着镜面，他对着被拥在怀里的人儿，浅笑一瞬，她的头被按抵在他的下颚，指尖轻微的刺痛感漾在镜面处，瞬间他们置身于海底，一白衣白发的人从他面前穿过，回头时，他拥着一个身影，那女子也回抱着她，嘴角微微上扬...

一双干净的黑眸升起幽幽黯火。冰凉的唇贴在她的眉心上，灼热的吻眨眼间逼近她的唇角。一滴泪沿着眼角缓缓触到鼻尖，润了唇瓣，他恍然如梦，口中呢呢喃喃道：你，教我，如何才能把你忘怀，如何才能不想你，不念你，不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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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夭所待的屋内，灯火直到深夜才熄灭，璟走出屋外，轩辕王嘱咐再三后，才让小夭代他送他下山。夜色连天，波平如静的河流蜿蜒在茂密的树影间，树叶随着风的吹拂沙沙作响。涂山璟停住脚步，十分自然的握住她的小手。

小夭低头看了看，迟疑的看向别处。

璟的小臂低垂着，小夭又陪着他走了些路，璟说：就到这吧，前面的路我认识的。

小夭回望着他，小声应了个嗯字，正要转身，又闻：我回青丘会速办理好此事。

小夭深深呼出一口气，转瞬她开口说：外爷今天话有点多了，你别都往心里去。

璟的眼中闪过一道哀伤，可他依旧嘴角带着微笑：有么？我是觉得句句都是肺腑之言，而我对你说的也是。

小夭不满：你别胡言乱语了，我不送你了。

涂山璟的目光幽幽望着前方，他没有和小夭再说什么，只是回头深深的望了她一眼。

她挥挥手，他也向她挥了挥手。云辇缓缓升起，马蹄急踏逝于星芒。

傍晚时分，小夭把锄头收好后，和珊瑚知会一声就来到此处。一层厚厚的红色花瓣，随着她的脚步扬起飞舞...

良久的等待，盼着，盼着，她的眼眶红了，闭上的眼睛，染上了一些湿润，突觉得凉阴阴的。她蜷缩着，奋力的抓住自己两手的衣袖，低泣道：哪有这样的人啊，纵使我错了，也要给我个解释的机会啊，是真的不来了了么？玱，玱玹，你是真的不会来找我了么？

小夭静静的把自己闷在一个人的世界里，她的眼睛闪动着，耳朵里像是传来什么。她想跑去看个究竟。

云辇内的人犹豫着是往前走，还是回头，只一瞬的功夫，他改了主意。

背上的小夭一动不动的靠在他身上，她的手指交错的挂在他脖颈处。竹屋内空无一人，玱玹撕开布条，他看了看小夭脚底板的伤口，他轻轻的靠近吹了吹：我直接用灵力恢复吧，不然你会疼好几天。也没法下地抡锄头了。

小夭伸手拦道：痛就痛吧，是我自己弄的。她像一只猫一样乖顺的靠在他肩上，玱玹轻轻揽住她说：我先给你处理一下，然后你再把这漫长的故事说给我听。

小夭被玱玹抱着放在榻上。玱玹倚靠在床头，小夭慵懒的躺在他心房上，娓娓道来...

半晌，玱玹沉默着。小夭抬头望着他，他的大手慢慢的抚了抚额前的发，温和的说：嗯，爷爷说的很有道理。

小夭知道外爷说的很有道理，她要的不是这个。她坐起身和他并肩靠在榻头：那玱玹，我和璟的事都说清楚了，那你能不能...

纤细的手指穿插在他的指缝间，玱玹一下子翻身咬住她红润的珠唇。她的回应让他好似吞下了整颗定心丸，终究，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要的，不是，不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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璟回到青丘后，小夭也请轩辕王帮忙留意那里的一举一动。曾经缔造了轩辕帝国的情报组织现如今开始为小夭打探起涂山氏的私事，小夭笑着听完了最新的情报，依旧如常，探子的领头说完后作揖离开，轩辕王才开始津津有味的吃着淡饭。心满意足的赞许道。小夭说：外爷，明日我想下山一趟...

外爷颔首道：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璟他会处理好的。幸好啊...

山脚下，小夭下了云辇，转头便雇了辆普通的马车，幻化出少年模样，驱赶着马儿飞快的向城内驶去。城内的商贩们各自努力的叫卖声只为留下那些匆匆而过的脚步，以前的她，心情烦闷时，一顿吃食，一个戏耍，河岸边一路的走走停停，云团上惬意的玩耍，随便是什么，她都能找回那从前的欢笑，即便那欢笑很短暂。可，这次不同，无论做什么，就连那最烈的酒，她都无法深醉...

浓荫如幕，接天蔽日。深草掩盖间，倏地离弦的箭锋定定的将那酒壶崩的砸裂开。她已经又变出一个酒壶，箭还未出弦，斑斓轻盈落地。小夭弯腰欲拾，即触时，斑斓再次轻浮，飘于林间。不多时，溪水边一道虹桥于苍穹之上。虹桥尽头，一孩童拍着手儿兴奋的张开小臂奔向他朝思暮想的人身边。娘亲，抱抱...娘亲...抱抱...

小夭陪着他在湖水里漫游，一朵朵不知名的花儿连叶在湖面上顺着水流的波动左右摇曳着。男童把岸上的竹筏推向湖面，在一股力量下，小夭跃到竹筏，衣服竟然滴水未渗，她笑着看向棠樾，眨眼之间，一座奢华的宫殿近在咫尺，棠樾小跑着进了宫殿。

殿门大开着，小夭踌躇着不知道是进去好还是不进去为好，最后小夭还是不放心的也走了进去，四季变换的景致下，棠樾斜躺在一芭蕉叶上。

他的声音开始颤抖，眼睛里越来越多的泪花涌出眼眶。他断断续续的问着小夭：娘，我们还能回魔界么？我不想天帝做我爹爹。他，他太严格了。

小夭听着棠樾的泣诉，了解到他这些日子过得很是辛苦。她来到棠樾身旁，蹲下身子，抱住棠樾的额头喃喃自语道：娘明白你的辛苦，棠樾，以后别再说回魔界的疯言了，若能回的去，早就回去了。天帝对你的严苛，只是希望在某一天娘亲不在了，你能坚强的活下去。你要靠着你自己。明白么？天帝也有天寿陨灭的那一天。到时候你没有本领，受了欺负，娘也只能化作星辰除了看着你干着急外，什么也做不了。

你说娘亲说的对么？

小夭感受到了那微微的动作，还有那抽泣声越来越小。

我们棠樾是男子汉，男孩子哭鼻子会被别人笑话的。

棠樾搂着小夭在她脸颊上亲了两下，撇着的小嘴，眼里又盈着泪光。小夭的眼眶里也变得湿润润的...

娘亲，天帝说你已魂归天地，现在的你正在那里历劫，赎前世的过错，再用什么术法求得真身回归九重天上，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小夭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嗯，娘亲的劫快结束了。在娘亲的劫数历完前，你可不能再伤亲人们的心了，知道了么？

棠樾懂，棠樾会好好的等娘亲回来...

棠樾不会再莽撞，再私自去打扰娘亲的修行。棠樾会乖乖听话...

小夭从虹桥下来，棠樾的哭声似乎还留存在耳间，她抹了泪，脚步坚定的离开了林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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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月顶上她走近窗台，开了窗，天上渐渐开始飘落雪籽。玱玹将门帘掀起，怀中的两只暖炉，都给了小夭。他把窗户合的只留下一道缝隙。

廊下的风铃响了几声，小夭的身子顿了顿，玱玹敛住笑意。小夭没有开门而是隔着门说道：珊瑚，你先把涂山族长请进另一处竹屋，我马上过去。

涂山璟一直在预料小夭见到他的心情是什么样的。是喜，是怒，是无奈么？还是让他离开呢，好像各种结局，他都在心底摸排了一次又一次，最终目的都是一样的，他不要放弃更不轻言放弃。

小夭扣门的声音传来，珊瑚问一旁婢女，涂山族长不在里面么？下一句话还没说完，小夭见到璟从里走出来。珊瑚立刻拂了拂身，带着几个侍从退了下去。

涂山璟跛着脚走向小夭，小夭往前一步，小夭的手被他反向握着，她收回看着他的目光，瞬间璟说道：小夭，十七回来了。

小夭的手滑落下来，她浅笑着走到涂山璟的身侧，她轻轻唤了句：十七

好似这两个字是那么遥远，可是叶十七明明就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她茫然的站在那里，涂山璟想说什么，可是看见她阴郁的眸子，一时间脑袋里已是空空荡荡。

小夭？

璟试探着发出了声音，小夭说：恭喜你能平安归来。

璟的心头空落落的，他像是明白什么似的，顺着小夭的话说，其实，如果没有轩辕王的点拨以及你的陪伴，我也很难处理的周全。

小夭眨巴了下眼睛，眉心处微蹙了下，她浅笑道：是你自己的善良帮助你打赢了这场翻身仗，我没有做什么。你不必谢我的。

好似能遇见璟后面的话，小夭继续开口道：那你以后呢，有什么打算？

如果她心里有我的话，她就不会有此一问，小夭你既问了，那说明什么？

强烈的悲伤涌上心头，璟突然猛烈的咳嗽起来。小夭的手已经放在他的背上顺着气：怎么突然咳的这么厉害，待会儿我熬副汤药给你。

涂山璟的右手拉住她，她的侧脸已经听着他胸腔内强有力的心跳：我已经守着我们的爱七十多年。再等下去，我也会无怨无悔。

纤细的小臂鬼使神差的抚上他坚挺的后背，耳边传来的依旧是那三个字：对，不，起...

篌与意映这份畸形的爱是残缺不全也好，是山盟海誓也罢，都已经彻底过去了，远处小夭看着那鲜艳的红融化在他的手掌中，摊开的掌心，伴随着阵阵劲风卷上天际，犹如灯萤，在风雪中消散。殊不知，小夭唇角的笑意，让隐了身息的玱玹心头的火再次被燎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