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漆黑，黑幕上灿烂的黄金瞳睁开，钟鸣般的声音，
“愿意交换么？”
交换？交换什么？
隐隐地有种冲动让他想答应，似乎答应了就不一样了，答应的瞬间，就有什么事情会改变。
女狙击手跃起，放弃了狙击步枪，从后腰拔出军刀。路明非还没反应过来，女孩一脚踩在他背上，轻盈地落在诺诺的身边，一把抓起她的长发，把军刀刺入了她的喉咙，浓腥的血溅满了诺诺的脸。几个血点溅到了路明非脸上。
配角我们赢了！恺撒！你失败了！
女孩高举染血的短刀。
确实他们赢了，此刻无论是恺撒还是楚子航都无法脱离战场，这个女孩可以轻松地哼着歌走到深红队的本部去，赢得这场杀人的游戏。如果这是一盘棋，黑白双方已经下到了官子的地步，胜负已经无从扭转。
但是一颗红色棋子，出现在双方的“劫”上。
震耳欲聋的枪响把女孩的呼声压过，背后袭来的子弹带着巨大的动量，推着她向前。她不敢相信，挣扎着回头，路明非手里端着富山雅史留下的PPK，那支被改造得如同航炮的手枪，默默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颗红色的棋子，燃烧起来！
恺撒和楚子航不约而同地收手退后，看向硝烟弥漫的窄道出口处，一个步伐蹒跚的身影自硝烟中出现，提着那支沉重的“狙击之王”。那支接近1.5米的狙击枪提在他手中，看起来要多别扭有多别扭，完全不是一个受过训练的人的拿枪姿势。
恺撒皱眉，
凯撒什么人？无关者出局！
一颗大口径子弹正面击中他，他踉踉跄跄退后两步，仰天倒地。
一枚弹壳从狙击之王的枪膛中飞旋着退出，落地，路明非对枪膛吹了一口气，脸上呆滞，没有表情。
白熙辰（糯糯）路明非！你醒醒！
白熙辰（糯糯）靠，小逸，路明非他疯了！
小逸（系统）宿主，是路鸣泽。
白熙辰（糯糯）小魔鬼！
楚子航慢慢转身，黄金色的瞳孔映着村雨的刀光。他扔掉村雨，举起双手，
楚子航你是谁？
楚子航，确实是他那所高中的传奇人物楚子航，路明非这种人只能远远地观望的楚子航。
路明非高一的时候，楚子航是校学生会主席，早操时巡视各班打分，每次下小雨路明非他们都得坚持做操，仰望楚子航一身白衣一尘不染，从教学楼顶楼的走廊上缓缓经过，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们。他们举手投足整齐划一，就像是玩具士兵。
只是那时他的眼瞳不是这样灼目的金色。
楚子航路……明非？
奇迹般的，楚子航喊出了路明非的名字。
要是在以前路明非大概会感动得不知说什么，传奇师兄楚子航居然记得他的名字，大概还关注过他？虽然他不是一个花痴楚子航的女生，但这也一样是殊荣。
于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冷冷地看着楚子航。
楚子航游戏结束了，我可以认负！
楚子航感觉到逆风袭来的、如刀割面的杀机，他决定认负。
漆黑的枪口再度抬起。路明非的骨骼以机械般的精密运作，拉开机簧，子弹滑入弹仓，手指扣紧了扳机，感觉到那柄枪的机械部分仿佛和他的骨骼合为一体了，枪口到位，骨骼在合适的位置一一锁死，准星里出现楚子航的身影。
小逸（系统）糯糯，上！
白熙辰（糯糯）上什么？
小逸（系统）中了这一弹，保护楚子航。
白熙辰（糯糯）不是应该他来保护我吗？
路明非逆……
路明非嘴里冷冷地吐出这个字。
轰然的枪声吞噬了第二个字。
路明非扣动扳机，糯糯向前奔去，子弹呼啸着离膛，把白熙辰的胸口洞穿，巨大的血花飞溅开来。
楚子航抱住白熙辰。
楚子航这！
接着路明非又是一枪。楚子航倒地。
校园忽然寂静下来，阳光照在硝烟上，泛着漂亮的金色，路明非仿佛站在晨雾中。良久，他把手中的狙击枪靠在一侧的墙上，缓缓坐在台阶上，双手交握撑住额头。
铿锵有力的进行曲响彻校园，哑了很久的校园播音系统像是打了个盹儿刚刚醒来。
路明非一愣，仿佛从梦中惊醒，环顾四周的尸体，高举双手，却不知该向谁投降。
一栋不知名的建筑大门中开，医生和护士们蜂拥而出，提着带徽记的手提箱。路明非呆呆地看着那些医生拿出注射器给尸体打针，一句话不敢多说。一个戴细圆框金丝眼镜、脑袋秃得发亮的小老头儿拿手帕捂着口鼻、皱着眉头、唉声叹气，向路明非这边走来。经过满是弹痕的墙壁，他的叹息声就越发感人，看来他根本不在乎死了多少人，而是心疼损失。
他走到路明非面前，上下打量，
配角看你的装束是新生？
路明非点头。
曼施坦因教授我是风纪委员会！曼施坦因教授！
小老头儿满脸鄙夷，
曼施坦因教授一边儿歇着去！现在的学生！入学不把课业放在首位，却参与到这种无聊的游戏里来！很好玩么？很好玩么？
曼施坦因教授哟，这还躺着一个!
他说着说着又动怒了，指着那些建筑物布满弹坑的花岗岩表面，
曼施坦因教授这些都是钱，都是钱啊！
路明非挪动屁股在旁边坐下，有人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
古德里安教授别介意，曼施坦因是我的好朋友，他就是有点贪财，我之后会请他关照你的功课。
路明非急忙点头，
路明非是是……可这到底是……
他一扭头，愣住了。拍他肩膀的不是别人，而是被一枪打爆的古德里安教授。如今这个老家伙胸口仍旧是一大片血迹，不过神采奕奕。
路明非鬼啊！
古德里安教授活人！我是活人！你摸摸我身上，是热的！
路明非那您……是成功还魂了么？
古德里安教授我没死，别被学生的小游戏吓到了，只不过是一场真人CS而已。今天是学院的‘自由一日’，学生们可以自由行事，而不会受到校规处罚。
古德里安教授在路明非身边坐下。
古德里安教授这是一种很小的炼金装备，‘弗里嘉子弹’，他们拿来当做玩具的。
古德里安教授从口袋里摸出一粒子弹递给路明非，子弹的弹头是诡异的深红色。
古德里安教授弗里嘉是北欧神话里主神奥丁的妻子，她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光神巴尔德，让世界万物发誓不伤害光神，所有东西都发誓了，所以即使投枪投向光神都会自己避开。这种炼金弹头击中目标时，会迅速粉碎汽化，不会伤到人，只会留下血一样的痕迹。里面混有微量的麻醉剂，会让人立刻昏迷。以前是作为麻醉弹使用，不过也是学生们‘自由一日’的保留项目。你看我演示。
古德里安教授用力把那枚子弹戳在自己的手背上，那枚坚硬的弹头在撞击之下忽地爆裂来开，化作一团血红色粉尘，就像是中枪时候喷出的血雾。
古德里安面部抽搐了一下，一个跟头栽倒在路明非脚下。
曼施坦因教授没脑子的家伙，是弗里嘉子弹里的麻醉药发作了，相当于又给人打了一枪。护士！再给他打一针！
尸横遍野的战场现在已经是一派运动会的热闹景象了，医生护士们挨个给中枪的人注射针剂，然后为那些晕倒时候扭伤关节的“死人”们按摩肩背，顺便记录他们的学号。死人一个个摘掉头上的面罩之后，都是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这些人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交头接耳，想知道胜负，但都有些茫然，两队的领袖恺撒和楚子航横尸在停车场上。嗷，还有一个新生，被楚子航抱在怀里。
看来是有人在这对宿敌搏杀的时候开了黑枪。
配角谁干的？
有人扯着嗓子大喊。
路明非板着脸坐在台阶上，满脸“我是一个无辜路人”的表情。
曼施坦因教授闭嘴！还想闹事么？今年已经闹得过分了！你们违反了‘自由一日’的特别校规，我要汇报校长，终止这个活动！
楚子航三条特别校规是，不得动用‘冰窖’里的炼金设备，不得造成人员伤亡，不得带校外陌生人参观，对么？
凯撒受伤是他们不小心自己跌倒了，每个人都会跌倒的，对不对？
说话的两个学生是恺撒和楚子航。这对死敌刚刚醒来，平静得像是刚踢完球回来的两个队长，恺撒懒洋洋的，楚子航面无表情。
白熙辰（糯糯）呜！路明非！我要杀了你！
凯撒哟，楚子航！
楚子航你没事吧？
白熙辰（糯糯）没事，谢谢你没让我直接摔在地上。
路明非呜~糯糯，对不起！
凯撒诺诺？
曼施坦因教授好！恺撒，楚子航，还有你们两个，你们胆子够大！等我汇报给校长！
曼施坦因教授气得手抖，从怀里摸出手机拨打。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似乎这所学院的校长在学生们心目中地位非同一般，所有的视线都汇聚在曼施坦因教授的手机上。
曼施坦因教授一副权柄在握的模样，狠狠地摁下了免提键。
校长你好，曼施坦因。
低沉温雅的声音像是一个地道的欧洲绅士，却是一口标准的中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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