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海,五太子敖孪封地。
整座龙宫内喜气盈盈,宫殿里悬挂的水红帷幔上绣着青红捻金银丝线灿烂的双龙戏珠的图样,双龙戏珠,希望新人能夫妻同心相依的图样。
到处可见前来贺喜的各路仙家,这可比正常情况下多了不少,连天庭那边专门派了人送贺礼。
谁叫人家五太子有位做了紫薇大帝的嫡亲妹妹,还和圣人有那种关系。
龙族凭空多了两座靠山,谁不得给几分薄面。
如今连敖寸心都敢光明正大的回四海走动了,再也不是偷偷摸摸的。
敖瑜将贺礼递给侍奉的水族,闲着也是闲着,就和敖寸心寻摸了一副棋盘下着。
敖寸心与她执了棋子黑白相对。
北窗下凉风如玉,吹起殿中湘妃竹帘青青,传来莲台下瓣瓣荷香清远。
远处数声鲸音,稍噪复静,敖寸心执了白子沉吟不决,她可不是那种能静下心下棋的人。
她揉着额头道:“小妹啊,这一局就算姐姐输了。”
敖寸心端起茶盏随意抿了一下。
她抬首看向对面,敖瑜云鬓高拢,倚着美人榻坐着,抬头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棋子玩。
比起上次见面,敖寸心莫名觉得小妹好像更加好看了,举手投足间多了一种说不出的韵味。
她自己似乎毫无察觉,一举一动与过去有了细微的不同。
那双顾盼生辉的眼眸潋滟得像一滩春水,仿佛一点点地盛放出最美的姿态。
说话时无意望来的眼神都带着浑然天成的媚态,愈发白嫩的皮肤衬得她愈加稠艳,敖寸心有时不经意与她对视都不由失神。
敖寸心看着她直叹气,道:“还好有圣人护着你。”
不然,你这副模样龙族真不一定能守得住。
向来娇生惯养、刁蛮任性的西海四公主终于长大了,同时也看清了许多事情。
敖瑜眉心有髻上正中垂落的和田玉琢成的玉兰飞蝶步摇,虽说玉光清雅,却也晃得眉心盈然如水。
敖瑜的目光似是茫然无措,似是不明所以。
敖寸心与杨戬成亲多年,虽说夫妻关系不好,但夫妻之礼不是没有过。
敖瑜这般模样,她多多少少看出些什么。
侍奉的侍女们都被两人赶去喜宴上帮忙了,趁着周围没有人,敖寸心趴在敖瑜耳侧问了几句。
敖寸心坐正身体,就看着小妹的脸刷的一下红了。
敖瑜吞吞吐吐,声音渐次低下去,几乎微不可闻,道:“有过。”
脸上却是热辣辣烫地似要烧起来,雪白丰润的脸颊微染轻红,含羞低头企图用酒盏遮住。
敖寸心也是为小妹着想,嘱咐几句,“圣人不像是注重情欲的,你平日里可莫要胡闹。”
她就担心敖瑜年纪小,不经意地胡闹时容易惹恼了圣人。
敖瑜心道,四姐啊,你确实看错了,你眼里清心寡欲的圣人,实际上热情得叫人吃不消。
现在光是想想,她就腰疼得不行。
只不过,这些话却是不能和她说的,只能随意含糊地应付了几句话。
许久之后,殿内静极了,仿佛无人一般,只遥遥听得见远处的喜乐在欢快地鸣奏。
敖寸心举起敖瑜面前的酒盏,痛然笑道:“看着你还有同族们都好好的,我心里也高兴。”
“常说一醉解千愁,我却连想一醉都不可得。”
说罢,只仰面大口吞下酒水。
火辣的酒液入喉的一瞬间,她却感觉那样苦那样涩,仿佛流毒无穷的伤怀直逼到心里,不觉泪光盈然。
向敖瑜道:“我这一生也不过是一辈子的伤心人罢了,若是……”
若是当初他来抢亲时,我没有选择和他走,会不会就不这般的伤心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
年少时,总把情意看得泾渭分明,爱便是爱,不爱便是不爱,如同生与死一般界限清晰。
总以为只要爱着,就能够抵越生死,敌得过这世间的一切。
却原来,情到深处,很多事仍是我们的单薄之力所不能抗拒的。
敖瑜只得安慰起敖寸心来,正巧有鲛女进来禀报,道五太子已经将太子妃迎回。
也顾不得伤心,现在在敖寸心的心里杨戬已经无法和四海的兄弟姐妹相提比论了。
把酒盏撂倒一边,看看自己的装扮是否有不妥之处,然后直接拉着小妹出去观礼。
一点儿也看不出方才的伤心欲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