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堪堪被薄雪掩盖的血迹,一步一颤,脑袋只嗡嗡作响,快要倾倒的身子却拼尽全力的跑过那望不到尽头的血印。
阿程,你在哪儿?
雪花乱欲迷了双眸,几次跌倒抓着那合了血液的雪再次爬起。
无情的纷雪却白了头。
精神已经被压迫到了极致,几乎压着愤喊看到那红白冲击着的印记延伸至那片树林。
那个他和阿程相识的地方。
手中的匕首不按章法的被握住刀间,又紧了几分,皮肤已刺破许久,冰冷的血液顺着刀锋滑落,在刀尖留恋舞转,似乎也想有上几分温度,试图去暖热那刀尖早已凝固的血滴。
混着他的血,混着那曾经温热甜腻的血液。
喉咙暗哑,吐不出半个字。
疯了般的猛冲,在算不上大的树林转了一圈又一圈,敏锐的嗅觉捕捉到那一丝甜腥,救命稻草似的疯狂寻去。
糟糕的天气已然成了暴雪,留不下那半点温情,只是心虚般的交乱杂错。
视力极好,不远处的黑点在雪地中安静的出奇。
雪落的太大了,连走过去的路都如此艰难。
不知是如何走过去的,只有那手中的刀刃几乎镶入肉中。
地上半伏趴着的人,微侧着头,泪珠滑了半路不再流动,如同那血液闪着的冰花。长卷的睫毛没了往日的颤动诱人,轻闭的双眼像睡着了般安静的不沾染半分尘世。
身底下掩盖着的却是一摊血污,想留住最后的美貌就算离去也算得上体面。
连怒吼也被静了声。失控的跪倒,双手抖着,想要去扶起丁程鑫,第一次,无措的不知从何下手。
稀世珍品一样,翻过身来,冰冷的过分,轻轻拍去那积攒的雪,也许是在自言自语。
“阿程,不怕不怕,我给你拍拍雪…”
“不怕…不怕”
也许是在期待一具尸体回答他。
“阿程只是冷了,我给你暖暖…”
将人抱在怀里不管不顾的坐在冰冷的雪地上,脱下外衣盖住血雪混杂的胸膛,手臂紧紧圈住肩膀,低头探去,在那耳边轻语。
“我给阿程暖暖…”
终究没抗住,抬起头时泪染了满脸。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啊。
发泄一样,冲破厚重的雪日。
“阿程!”
混重的呐喊杂着回声在雪地不断回荡,却没了答应。
终究是没能陪你走过这个冬日,看那陌上香薰的春天。
错乱的呼吸嗓子哽咽也显得沙哑。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我对不起你阿程…”
是我的错,我不该放你出来,我不该强迫你,也许把你从树林带回来的那晚开始就是一个错误…
攀上指尖翻来紧握的手掌,抓的很紧,摸到一个冰冷的物件。
翻开来,
是他送阿程的狐狸胸针。
那双最为诱人眼球的眼睛此时竟也沾染上了污血,像是原本不染人间烟火的狐仙下了凡,沾了一身污渍。
冰冷的双手不知冷暖的擦拭,一遍又一遍…
“给阿程擦干净就不会生气了,就会醒过来…”
混杂着泪水滴落,打在那双钻做的眼眸。
就算只是碳元素也耀眼。
可再怎么努力的去擦干那双曾经亮丽的眼睛也失去了光泽。
就像是怀中的人。
失去了就是失去了,怎么可能再回来?
丁程鑫死之前唯一抓住的不是救命的东西,是马嘉祺送的,送的独一无二的。
因为它见证了那个夜晚,那个吐露心意誓言过要长久的爱意。
一旁的草丛起了躁动。
“马嘉祺!我杀了你!”
一个黑影跌跌撞撞的冲了过来,马嘉祺早已察觉却无动作。那把闪着寒光的刀片直直桶入马嘉祺的侧肩,咬牙又绞着肉,刀片转了一个轮回,又拔出。
将胸针握入手中。
“是你,是你杀了阿程。”
马嘉祺转头一拳捶了过去,纪穆被打的飞远撞在树干,眼神狠厉的质问。
“我?!”
纪穆指着自己。
“哈哈哈哈哈哈哈马嘉祺,你说我?害了他?!”
不可思议的,抹了把嘴角的血,强忍着疼痛站起身。
“杀他的人,是你!他本是我寻来玩的人罢了,谁知你半路截胡了他。才给了我机会利用他!”
马嘉祺手掌紧握,又打了过去。
“那晚,也是你设计的?”
“碰巧而已,谁成想他的血能救你,本以为要失败没想到你动了心,我还以为他是哪个会背叛你的人,哼,结果到死也不肯说出关于你的半个字,天意弄人啊”
没了生的希望,依靠在树干,只能用语言刺激着马嘉祺来求取最后的愉悦。
“你知道他最后的样子吗?真是令人窒息啊!就那样被我踩在脚下,苦苦哀求的呻吟,然后我看着他滚下山坡。”
手背青筋都暴起,抬手间匕首径直的插入纪穆的胸口。脚踩了上去刀尖穿透背部又被狠狠的一脚踢下山头。
“我给阿程,报仇…”
转身抱起地上的人,哪怕已经没了温度肢体都僵硬。
“阿程,我带你,回家。”
暴雪没能停下,血滴不断落去,顺着马嘉祺走过的路,砸在纯白的雪地,冲撞融合。
带你回家,或许就不会这么冷了。
总是灵验,人总是在失去之后才能辨别出这爱意的深浅。
羽毛般轻盈的灵魂藏在暮雪中,笑吟吟地看着被苦难侵染的大地。
那个唯一拉着窗帘的屋子里,窗台边,最后一片花瓣随着缝隙中轻微的一阵寒风在空中舞转,雀跃的舞完生命中最后一支舞,蹩脚又肆意。
本就不再是雏菊盛开的季节,两个季度情乱意迷,真假参杂,也无以言喻。
轻白像开了闸,尽数扑去那黑亮的发丝,点染着鬓角。
抱紧早已冰冷的身体,颤颤巍巍的走回他们的家。
暴雪难隐的爱意,长长久久。阿程,我做到了。
……
漫天纷飞的雪也无情,悠悠落上那早已冰冷的墓碑。替那不能再醒来的人吻上沾满泪水的眼睫,白了一片。
残忍的时间掠尽溺入纯白回忆的浓情,掩进哪个金黄的点缀着雏菊的秋季,爱意盛隆也只留一抹淡淡的身影伫立在冰冷的墓碑前。
没人知道最后的结局,只是哪个曾经万人之上的吸血鬼首领,抱着墓碑,脆弱不堪,雪夜的寂静被那划破长空的痛哭扰了宁静,也被大雪掩住了身躯…
以往的岁月仿若一段遥不可及的梦,装满了一个人的荒谬,书着那段算不上美好却也足以铭记终身的过去。
墓碑的雪从未积攒,只是那一旁的人未曾离去。
千纸鹤吖的说说:
血爱至此全部完结啦!谢谢大家几个月以来的陪伴,支持和喜欢!给了我很多惊喜和温暖!大家除夕快乐!也祝我们的风年和小时新的一年更加棒辣!!一起走很远很远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