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箫的住所在更深处的一片竹林之中,虽冬暖夏凉,但谷中之人一般极少靠近。
这里多飞禽走兽,毒蛇蚊虫,对一般人没有那么友好。
两人进来之前,挂上了尤箫特制的香囊,这会儿倒是没遇见什么惊喜。
“一楼是药房,没有睡的地方,你们自行去二、三楼看看,喜欢哪间睡哪间。”尤箫走在前面交代:“对了,房子后面有温泉池,你们闲来无事,可以泡一泡。冷泉也是有的,只是如今天气不热,那水有些刺骨了。”
他将两人领到屋后,向两人演示水池的机关该如何使用:“拨一下这里,池上用来遮落叶的盖板,就会收到地下去。靠近左边的把手往下推,冷泉里面的阀门就会打开,里面水会流向温泉池,水太热的时候可以调整,反理同之。”
安置好两人,尤箫就离开了。
谷中并没有专门给客人留宿的房子,但若是两人愿意,尤箫也可以安排他们住在别处,还更热闹一些。
两人自然是不愿意的。
……
远远地,尤箫就见老爷子一人坐在房檐下,他脚步顿了顿,有些却步了。
“阿爷。”尤箫最终还是来到了尤绍面前。
尤绍仰头深深看向尤箫,这个孩子总是说生死有命,何必强求。
实际上他却为了谷中人,想尽办法解了世代诅咒,让他们不必再被困一隅。
如今又干涉他人因果,把自己弄成这副虚弱样子。
尤绍叹口气,起身往里走去,尤箫盯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阿爷好像在这一瞬间老了十岁不止。
“阿爷。”尤箫歉意极了:“对不住,让您忧心了。”
尤绍没转身,侧手制止。
随后他拿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往尤箫面前一递:“近日就不要想着出去了,好让我给你调一调身体。”
尤箫五官紧皱:“阿爷,我自己可以。”
“你的毒术不错,这阿爷承认,但你的医术不如我。”
“阿爷,医毒不分家。”
尤绍哼一声,摊手:“把你自己开的方子,给我瞧瞧。”
尤箫拗不过,只好拿出来,尤绍看完大笔一挥,在上面多添了两样药材。
他那一副滋补身体,且好入口的汤药,演变成如同吃了十斤黄连的滋味。
“阿爷,过分了啊。”
尤绍满意一笑,重新端着汤药:“良药苦口利于病。乖了,刚刚阿爷已经看过了,并不相冲,喝了吧。”
尤箫扯扯嘴角,愤然喝下,转身就走。
尤绍看着他的背影,笑骂一声:“小兔崽子。”
可那笑容分明苦涩极了。
……
望城山上不如往日热闹,但望城山下热闹远胜往昔。
天南地北的江湖人,赶来想要一睹尤箫的面容,也有那想见一见已入神游玄境的赵玉真。
不过这些都与主仆两人没有关系。
“殿下,该敷药了。”臧冥走进观景亭,扶着萧崇回住所:“殿下,有信件传来,赤王也往这边赶来了。”
“无妨,不过扑一场空罢了。”
臧冥迟疑:“可是六殿下……”
“臧冥,六弟不愿之事,谁也没有办法的。”
两人说话间,萧崇由臧冥一路扶进屋内,再撤去遮眼的布料,躺于榻上。
臧冥正要给萧崇上药,就被萧崇抓住了手臂:“父皇自己也明白的。”
永安王光从封号来看,就知道明德帝的偏爱,他宠爱这位儿子,也了解这位儿子。
明德帝明知萧崇此行一定会无功而返,但他还是命萧崇来了,不过是透过萧崇表达自己的态度而已。
萧崇刚到望城山的第二日,就已经找过萧瑟了,只是他们两人聊了什么,具体不得而知。
如今以主仆两人还在望城山的结果来看,就明白事情没有出一点意外。
“臧冥,还有几日要敷?”
萧崇的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珠,每日的敷药时辰,对他来说都是一场酷刑。
即便他能安慰自己,过不了多久就能重见天日,也实在是太难熬、太痛苦了。
臧冥看向为防萧崇挣扎,而绑起来的四肢,心痛的闭了闭眼:“快了殿下,只有十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