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念背靠台阶，放松地坐在那里，“只不过我也是这样想的，事关周边同行的资料，我设了一个定时邮件。
但应该没有你手上的完整，毕竟我问的是刑天的手下，哪有他本人给你的准确。”
肖飞虎哑然，心中陡然生出一股遗憾，他想起刑天跟他谈的时候，提出的唯一要求只有事关安念。
刑天在安念的后路上，增加一条万无一失的砝码。
肖飞虎不禁想，安念要是他们这边的人，一定是个完美的卧.底。
“行了，我解答完你的疑惑了，你们可以走了吧？”安念晃晃手枪，“不走的话，是想留下来？”
“少夫人，少爷——”
阿莱话没说完，就把老唐捂住了嘴，“既然少夫人想好了，那我们这就走了。”
安念点了点头；众人两两搀扶着离去。
突然，那个一直没出声的军.人，扭过头来，“你还这么年轻，非要把自己困死在这里吗？”
安念扬眉而笑，答得风马牛不相及，“那天你们的谈话我听见了，我知道你们从小就遇见过……”
刑天原先从不会跟安念说起他的过去经历，安念亦然；
两人践行不问过去，不谈未来，只求当下的快乐。
比不上情侣交心，又比只拥有肉.体关系的人，多一丝温情；
他们有很长一段时间，处在这样的境况里。
就像被困在一方天地，里面瓜果蔬菜，生活用品皆有，两人自得其乐，丝毫不知有什么不对。
直到其中一人反应不对，想要打破壁垒，忍不住质问另一人有没有长心。
刑天开始分享他的过去，好的、坏的、卑劣的，通通摊在安念眼前。
讲他出生哪里，讲他怎么来的红蝎，讲他来红蝎之前经历了什么……
然后告诉她——看，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父母因染.毒而死，他的血液生来脏污，所以他被坤盛抓住，扔进地窖时，很快适应了那里。
甚至在发现有人要逃走，拼命喊人，试图让人贩子抓住那个要逃跑的人。
可是，“一直生活在光里的人，和从没见过光的人，是不一样的。”
安念没看他们，自顾自说着，“对那人来说，短暂的黑暗，不影响他继续追寻光。
但怎么能指望从小没见过光的人，在某一天忽然见到一束光，就去追逐呢？
那对他来说不是光，是打破原有表象的恐惧，他会想什么？？
他会想不该有光亮的；
怎么能有呢？他的世界里是没有的。
他要重新走进黑暗里。”
——所以刑天自愿走向坤盛，和那群追光的人，背道而行。
.
凌晨五点，外面炮火未停，白雾卷起天边光亮，暗下来的通道；
随着木门的再度打开，投进光亮来，夹杂呛人硝烟味。
刑天看着坐在台阶上的安念，竟有些意料之中，他走下来，坐在她身旁；
扫一眼满地的烟头，拿过她双指之间，还燃着的半截香烟，笑问：“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刚刚。”安念仰躺在他肩头，抬手抹掉他唇角的血迹，“我就知道你会来，不过——我们走不了吧。”
刑天吸着烟，“嗯”了一声，“我预留的炸弹，要到时间了。”
因此就算他能脱身，剩下的时间，也不够离开的。
“你给我买的枪，还没沾过血呢。”
“那用我的血，来喂你的枪。”刑天扔掉烟头，一把抱起她，让安念跨坐他在身上；
握着枪.口，抵在他的心口处，“给你瞄准了，你只要扣下扳机就好。”
安念松手，枪.支挂在她食指，她俯下身，摸出刑天别在后腰的同款，塞进他手里，“一起吧，你要打准一点，我怕疼。”
“怕疼你不走。”刑天扣上她后脑，压着安念吻向他，呢喃细语，淹没在唇舌间。
……
“我这样手染鲜血的人，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下辈子？”
“会有的 。”
“那欠你的海边日出只有下辈子补了，行吗？”
“……好。”
他们无法再去海边看日出，但至少一起葬于烟火。
“砰砰——”
通道涌进河水，黑暗的空间内热意袭来，像极了两人相遇的那天；
黑夜沉沉，空气里弥漫着人心腐烂。
安念是那荒诞场景里唯一的亮色，从此刑天的生命里也有了一抹亮色。
他们相识于四月，死于盛夏。
一个小番外：
红蝎的大火一连燃了几天，烧透上方的天空，常年笼罩在边境的阴霾，都消退些许。
因肖飞虎的及时提醒，围剿红蝎的士兵，在炸弹要引爆之前，就全体撤退了出去。
比起从前的任务，这次本该危险的行动，反而称得上简单。
肖飞虎和那位被逮捕的战.友，也因和刑天的交易，没有遭受什么折磨；
虽然到最后，交易并没有彻底完成。
肖飞虎带回的U盘里，信息量极大，囊括盘踞在周边所有的犯罪分子；
他们的详细居所，常越境的路线，包括内地买家的资料……
月余后，正在猛烈打击犯罪分子的军.方，收到一份文件；
如它所属人说的那样，确实没有先前那一份来得详细。
可不影响他们消去阴霾，让阳光覆盖每一寸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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