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夜晚

林语歌躺在棉被做的床垫上，盯着天花板出神。她胆子从小就大，2岁半就跟爸爸妈妈分床睡了。当她一个人睡在软硬舒适的床上，只有一阵阵睡意。她知道她乖巧的独立的睡好一觉，第二天妈妈才不会挨训。

她不懂为什么爷爷总是皱着眉头，暴躁地训斥着家里的所有人。他的所有暴脾气在家人身上尽数倾倒，家人无数的接受他所有的指责谩骂。爸爸有时候护着妈妈只会换来，爷爷新一轮的指责。

阿姨就会在那时候将她抱回房间。对上妈妈怜爱的眼神，她也只能默默离去。她要是哭闹，爷爷会更加肆无忌惮的指责妈妈身上根本不存在的过错。

爷爷是家里呼吸控制器，氛围调节机。所有人的情绪被他牢牢的掌握。他就像蚊子时刻盯着他们的呼吸，只要他不满意。他们的身上就会起包。

在爸爸妈妈的保护下，她很少遭到爷爷的指责承受爷爷的怒火。

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陌生硬板的床上，她想妈妈了。

她想起妈妈做的饭菜，想起妈妈声音想起妈妈灿如星海的眼睛……

“妈妈……”

林语歌在黑暗中独自流泪。她太小，知道自己被抛弃了不知道为什么被抛弃。她不明白为什么爸爸妈妈会不要她，明明他们很痛爱她。

爸爸总是跟她抢夺着妈妈，总是无厘头的占用着妈妈。她虽然讨厌这样的爸爸，但是爸爸真的很好。她喜欢吃什么就给她买什么，他总是不吝啬他的爱意。

“爸爸……”

晶莹的泪珠划过眼角，在黑暗中无声的哭泣。掉落的泪珠濡湿枕头，淋湿孤零零的心。她害怕一个人睡了，她在睡梦中丢失了爸爸妈妈。她总是害怕她一个人睡醒来的时候就又丢了东西。

一阵敲门声，将林语歌的情绪拉扯回来。擦了擦眼边的泪痕，坐起来看着关着的门。

一阵有节奏凌乱的敲门声响起，响起王妈妈的忠告，她躺了回去。她觉得胡凤鸣敲了会没有意思就会离开。

胡凤鸣今晚就像中毒了一样固执的敲着林语歌的房门。

躺了不知道多久，林语歌纷飞的思绪总是被敲门声拉扯着。她猛地起床，猛地拉开门。

举起手正要敲门的胡凤鸣别扭的收回了手，对着她呆呆的咧着嘴笑着。小小的牙齿发着微光。

窗外的月色静静流淌着，发着清亮的光。在陌生的地方，月辉都冷得人心寒。

“你干什么？”

“我……我想找你玩。”

林语歌借着月辉看着胡凤鸣低着头拧动着鞋子。

“我要睡觉了。”

“你现在没有睡。”

“我等会就要睡觉了。”

“现在可以玩！”

“我说我要睡觉！”

“你现在没有睡！”

林语歌心头烦躁皱着眉看他。她不能理解一个5岁的人怎么能不好好睡觉。

胡凤鸣自顾自的绕过林语歌爬到床上，拍着床单，“妹妹快来！”

“我要一个人睡！”

“不嘛，我要跟妹妹一起睡。”

“不要。我要自己睡。”

“妹妹，一起睡嘛。一起嘛。”

林语歌的好脾气此时得到了很好的体现。带着怒气趴到床上，扯过被子盖住他的头，“睡吧，睡吧。”

胡凤鸣笑嘻嘻地扯下被子，露出脑袋，摇了摇脑袋，“妹妹。”

“我不是你妹妹。”林语歌气呼呼地说道。

“你就是我妹妹。你现在是我妹妹，以后也是我妹妹。”

胡凤鸣数着手指头现在和以后。时间在手指上缠绕，时间观念不强的他，以为数清楚手指头人就会在身边现在和以后。

“嘿嘿，你就是我妹妹。妈妈都说了。妈妈不会骗凤鸣的。”

林语歌转过身来看他，房间里浸入的月色在黑暗中照亮着。“我不要哥哥。我要爸爸妈妈。”

“不可以。要哥哥！”胡凤鸣坐起来看着林语歌，背着光看不清她的神色，“要哥哥嘛。哥哥可以把爸爸给你。”

“我不要你的爸爸。我要自己的爸爸。”

“那你爸爸怎么还不来接你？”

“我不知道。”

林语歌说完就把脸埋在了被子里，只露出了双忧伤的眼睛。

胡凤鸣笨笨的但是对氛围很敏感。就像现在他不知道林语歌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了，傻乎乎的他天真的说着：“妹妹现在有哥哥。有慎明哥哥，慎瑾哥哥还有我。有爸爸有妈妈。不要哭。”

“哼，我才没有哭！我就要自己的爸爸！”林语歌知道爸爸总是变着法的占用妈妈欺负她。但是爸爸对她的爱是大方的。总是对她的要求尽量的做到。

“你真是个傻瓜！爸爸妈妈是不可以分享的！”

林语歌后脑勺对着他，望着地上的月色。

“为什么？我才不是傻瓜！妈妈说我是小猪猪。”

林语歌不理解他怎么能把是小猪猪说的如此理直气壮的！猛地转头看他，“不对，你不是小猪猪。小猪猪这会在睡觉了。”

“啊，真的吗？”

林语歌慎重的点了点头，“真的。”

胡凤鸣赶紧躺下，扯着被子盖住自己，扯了扯林语歌的衣角，“妹妹快睡觉，不睡就不是小猪猪了。”

林语歌顺着他拉扯的力度躺好，整理了下被子轻轻的回应着他。

胡凤鸣真的是个傻瓜。林语歌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