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 闭环

为调查情况，这次玩家们加上王琛共八人来到安定第一小学调查情况。此时正值寒假，无人处于学校中，但为配合调查，许多校领导皆回到学校接受询问，其中还有失踪的孩子的老师。他们自然都是信得过何智辉的。何智辉为避免老师们对其他几人产生怀疑，便让除柯潇然外的人都穿上警服，潇然要一直在暗处通风报信。柯雪佳甚至连为潇然解释的词措亦已于脑海中排练过千百遍。老师们十分配合调查，但将学校大致搜索一遍后无任何进展。“上吧，潇然，发挥你口才的时候到了！”何智辉猛地一拍潇然的后背，潇然被吓得以十分小的音量尖叫一声。王琛对何智辉抱怨：“你干嘛，把人家孩子都弄疼了！”随即，他蹲下身关切地询问潇然，抚摸着他的后背：“疼不疼？”“多此一举。”潇然一撇嘴，头也不回地向安定一小的老师们走去。他总是如此年少老成，以至于置一个弥补缺失的父爱的机会不理。

“老师们好！”潇然俏皮地一眨眼睛，“我是来辅助警察蜀黍办案的！相当于情报员吧。那么老师，请问您对小磊与静静的看法是怎样的？”潇然一开口便立即博得女老师的欢心，所有人皆不觉得一个小孩子来辅助警察办案无任何不寻常处。女老师走进办公室，拿出关于小磊与静静的资料如成绩单、老师评语等资料递给潇然与后面六人。“两个孩子平时都不错，中上等吧，也不会惹是生非。”老师沉吟许久方得出一个中肯的应付答案。但显然，此并非真实答案。裴天择作为中学老师自然心知肚明，但他无法按捺住他的急性子：“老师，这是办案现场，请务必说真话，我们是警察，不是学生家长！”裴天择是个好老师，讲课思路清晰，没有废话；作业难度适中，从不多余；但是和学生相处的时间被他有意地缩短，因为他害怕他糟糕的性格影响学生。女老师皱眉，眼中反映出的内心世界早已经历千变万化，简单的一张随处可见的“大众脸”此刻却不知为何难看无比，似乎在隐瞒着什么。等待的几秒钟，仿佛一世纪那般漫长。女老师的声音突然出现，将凝固的空气一瞬间冲击得碎裂一地：“小磊的父母在外地打工，无暇照顾孩子，他不善交流，除内向的静静一个朋友也没有，甚至每天也不跟爷爷奶奶说话。他除了静静还有一个特别喜欢的人，叫王琛，镇上玩具店的老板，但他从不主动接近那个王琛……”“好啦，就是我。我的确对这么一个孩子有印象。他总是怯生生地坐在角落，属于遇到危险也不懂得呼救的那种孩子。”王琛摆明自己的身份，脱下警员借给他的警服，穿上自己的衣服。何智辉骂骂咧咧地将警服叠好，随即为王琛补充：“凶手不可能是王琛，他的嫌疑已完全排除。”王琛与其他人皆拼命点头以佐证何智辉的话。女老师继续讲述她对两个孩子的了解：“静静嘛，很安静，人如其名，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异了，一直和父亲生活，过得还不错，成绩也好。她也经常去玩具店，但去那里的频率没有小磊高。”“了解了，谢谢您。”潇然礼貌地九十度鞠躬，露出八颗牙齿。

几人方欲离开办公室，却见一个熟悉的黑白两色的身影自地上闪现。潇然立马扑上去，一把抱住那只小猫：“哦！潇潇！”他亲着猫咪的鼻尖。潇潇却似乎不想与主人亲热，而是咬住潇然的裤腿，用一只不到一岁的小猫的力气将潇然向一个方向拽。潇潇一定是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潇然顿悟。“各位！跟着潇潇！它发现了一些东西！”潇然挥挥手让六位大人注意他。六位大人跟上他与潇潇的脚步，往学校厕所的方向跑去。潇潇直接毫无顾忌地跑入男厕所，何智辉带着潇然进去，柯雪佳却停住脚步。她回首望向校领导：“抱歉，警方检查，允许我进去吗？”见校领导点头同意，她便迟疑着走进去，带着一些工具。她内心已大致知晓里面有什么东西，并已做好心理准备。但潇然的尖叫声仍使她的心提到嗓子眼。她怀揣忐忑的心情来到几人之中，见到那东西时，她不由得瞳孔放大，倒吸一口凉气，冷汗直流。

一具少女的尸体，刚死没多久，身着短裙、过膝袜与短袖衬衫，与安定湿冷的冬季十分不符。而且这种日式的打扮于那个年代并不流行。“这……”裴天择的学生皆与这个女孩年纪相仿，但他显然是未见过这位女生的。安定一中并不大，裴天择对所有学生的相貌皆较为熟悉，所以他很快断定这名女生并非安定一中的学生。安定的学校并不多，中学寥寥无几，大学一所没有。他再细细思考，想到职业高中。“可能是职高的。”他作出假设。柯雪佳细细检查这具尸体，却见女孩身上有被钝器攻击以及捆绑的痕迹，还有被侵害的痕迹。她一边检查一边表达自己的想法：“还那么年轻……心疼三秒。我们接下来要确定这个是不是和最开始的儿童失踪案有关。”没有一个人说女孩自己的行为不检点，因为他们的思想皆较为先进，而且他们旁边就有一个漂亮美艳的女人正在检查尸体。“地点和死亡方式是有规律的。”李钰轩提醒，“她是我们目前所发现的第一位因虐待与侵犯所死亡的年轻女子。而且我们之前所发现尸体的地点皆以玩具店为中心，呈辐射状分布，离玩具店越远，发现的地点越少，像蜘蛛网。”“意思是有关联？”柯雪佳询问，李钰轩频频点头。“又来个混淆视听的，”裴天择叹气，“而且这个凶手真是一点线索不留。”他不知晓在十几年后会有提取DNA提取的技术。柯雪佳继续观察：没有明显的拖拽痕迹，说明案发现场就在此处。现场没有留下一点线索，不给所有人一点机会。王琛抱着潇然不让他看这种小孩子不应该看的内容。“潇然，要不要我给你解释解释？”王云一脸坏笑，但他的脸上立即多出一个来自王琛的巴掌印。“小孩子到年龄自然会懂。你不是在生物课上学过吗？”王琛的语气即典型的老父亲教训的口吻。

“先把尸体带回警察局做进一步检查！”何智辉下令。王云与李钰轩二人抬着女孩的尸体，其他人紧随其后。校领导们本疑惑他们进去干什么，现在看他们带来一具尸体，纷纷避让至两旁。何智辉已派专门的警员来接尸体，有待进一步分析。

王云很小的时候，他并不孤独。他有爱他的父亲，和一个母亲，他的父亲的好朋友亦对他照顾有加。遗憾的是他的母亲并不喜欢他，只给他生命，而他的爱全是来自父亲。父亲从小便用一条紫色围巾盖着他，每晚给他唱歌，给他讲睡前故事，完全不同于其他孩子每天在外打拼的父亲。父亲自王云出生起便为王云制作各式各样的玩偶，学着做菜给他吃，每天上下学也是他父亲接送。他对父亲毫无畏惧感，做错事情第一时间便是去找父亲商量解决对策，父亲永远不会如其他孩子的父亲一般打骂王云或者给王云以奇奇怪怪的惩罚，而是耐心地给王云讲处理方法且让王云自己承担后果。他对王云的爱是一种明智的爱。平日，王云和王琛走在街上，常会被人认作双胞胎兄弟，王琛便会开玩笑似的回一句：“是我看起来太年轻还是我儿子看起来太老了？”答案当然是前者，王云心知肚明。王琛对前两个孩子的爱是公平的，王莎有的王云也有份，王云没有的王莎也没有。王云不用忧虑妹妹抢走父亲的爱的问题。甚至在王莎还小时，两兄妹常发生王琛到底是谁的爸爸的争论。惟一令王云不满的是他的父母总是不可避免地吵架，每一次母亲都不在理，但每一次道歉与接受惩罚的皆是父亲。他为他的父亲感到深深的不公。后来王轲宇受到母亲喜欢与父亲嫌弃的原因他也知晓，王轲宇为母亲与夏睿宸的孩子。可能是想为父亲分担一些愤怒与痛苦，他常常对王轲宇做一些恶作剧。但他喜欢王轲宇，王轲宇亦喜欢他，他们有同一个母亲，有着难以割舍的手足之情。他非常害怕父亲的第二人格，他见过一次父亲的第二人格是如何对待王轲宇的，残忍至极，他只得将自己藏起来，以免受攻击。

母亲去世，王莎去世，王轲宇长期不为人所知，王琛将王云视为自己惟一的亲人，并对外宣称王云是自己“惟一的喜悦”。父子俩自此相依为命。王云家收入并不多，仅能吃饱饭，买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每顿吃一点肉而已。王琛把好的都留给王云，差的留给自己。他的奉献与牺牲并非自我感动，而是王云能真真切切感受到的。王云高三摆烂的行为虽令王琛有些许不满，但他思前想后方知晓王云不上大学对于他来说仅是失去炫耀的资本，而且王云的梦想即继承玩具店，他不会阻止孩子追逐自己的梦想，哪怕这个梦想十分平庸。王云每天过得十分幸福，直至玩具店发生儿童失踪案。他曾想过，他的命运或许是玩家之中最好的。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