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成龙在半空中比划着，哀嚎着。他惊恐地闭紧了眼睛，所以他没有看到玉张着嘴站在门口。他的耳朵被自己的尖叫声堵住了，他没有听到老爹和布莱克警长跑上楼来迎接他的脚步声。当他们的眼睛发现尖叫的成龙时，他们和小玉一起呆住了。“倒霉的一天，倒霉的一天！”

特鲁巨大的脚步声甚至成龙都能听到，不久他就站在了他们身后。第一个恢复理智的特鲁拍了拍老爹的肩膀说:“嗯，老师，也许我们应该帮成龙下来。”

这使老爹从惊讶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哎呀呀！特鲁！你是对的的，把成龙放下来！还有一件事！泡茶！”

特鲁叹了口气，推开仍然目瞪口呆的布莱克警长和另外两个人，其中一个也目瞪口呆，站在古怪的成龙下面。特鲁紧紧抓住成龙的腰，把他拉下来，直到他的脚落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成龙喘着气，仿佛悬在半空中不知何故令人窒息。

布莱克警长克服了震惊，跑向成龙，友好地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开始连珠炮似的问他:“你还好吗？那是怎么发生的？你觉得恶心吗？那真的是“魔法”吗？它是什么样的？我在哪里可以学会那样做？”

成龙只是盯着他。布莱克以太快的速度问了太多的问题，以至于他的大脑无法做出反应。“嗯……”

“哎呀呀！给他点反应时间！”老爹把热情的布莱克从成龙身边推开，成龙在床边坐下。在提醒特鲁去取茶，并命令其他人离开后，只剩下他和成龙了。老爹转向他的侄子。“现在...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成龙已经预料到这个问题，但是他没有时间去想一个合理的解释。他的眼睛一直粘在鞋子上，感觉到老爹坚定不移地盯着他，听到他不耐烦地跺着脚。“怎么样？”

“小玉进来了，”他慢慢地说。”她看上去吓坏了。所以我向下看，看到我是六英尺。”他摇了摇头。他甚至没有意识到他说了一个可怕的双关语。

“就这些吗？”老爹问，成龙点点头。但是叔叔知道得更清楚——每个人都知道成龙是一个多么明显的骗子。他仔细地看着他，注意着一切:他苍白的肤色，这使他像一个瓷娃娃，他通常强壮的身体很小，当他低头凝视时，他保持表情空白，而他的手伸到他的毛衣下面，按在他的伤疤上。“还疼吗？”

成龙甚至不用问老爹是什么意思。“不。”

“哎呀呀！胡说！让我看看。”老爹把手指伸进他蓝色毛衣的边缘，他惊讶地摸到了一个柔软的长方形的东西。但是在他进一步探索之前，成龙粗暴地推开了他的手。起初，老爹目瞪口呆地盯着他，因为成龙从来没有真正违抗过他——无论是口头上还是身体上。然而，没过多久，他的脸就变成了铁青。“那是为了什么？!你在隐瞒什么？! "

“没什么可看的，”成龙说，畏缩着，紧张地捏着手指。他不敢看老爹。“这真的没什么。诚实。”

“成龙，”叔叔语气坚定，但也很平静，成龙知道这很危险，“我们都知道撒谎是逃不掉的。你太诚实了。但我们也知道，在过去的一周里，你一直在撒谎。”透过眼镜，他看到他的侄子对最后这句话坐立不安。“解释一下。”

所以他们知道他一直在撒谎。不知何故，他没有想到他们真的相信他；这似乎太容易了。正是在这种时候，成龙想坦白一切，了结此事。他讨厌对抗。但这一次，他向自己保证，他将拒绝融化在他老爹的手中。相反，他会坚持自己的立场。于是他看着老爹的眼睛说:“没什么好解释的。我没做错什么。”老爹看起来并不相信，所以他继续说，“我可能只是因为所有的止痛药而不是我自己。”

老爹的眼睛眯了起来。“你还是在撒谎。你看着我的眼睛，你还在撒谎。”他叹了口气。“成龙，我不知道你怎么了——你以前从来没有这样做过——你——”老爹又叹了口气，但他听起来更沮丧了。在内心深处，成龙知道他很沮丧，他能感觉到自己在变弱。

不要屈服，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嘶嘶地说道，他闭上了眼睛作为回应。在对自己重复了五遍后，成龙能够重新睁开眼睛，直视叔叔，看到的不是从小就照顾他的人，而是一个容易被征服的干瘪的老人。他怜悯他，厌恶得想朝他吐口水。

最后老爹说:“我现在要去做研究了。当你准备好告诉我真相的时候，来见我...但我不会浪费时间听谎言！你懂吗？”

成龙点点头，忍住没有跑出房间。哦，他完全理解；这是老爹说他被禁足的方式。他本可以大声说出来，但成龙知道他更愿意让他用自己的内疚来惩罚自己。

成龙不会感到内疚。他需要获得一些独立，而实现这一愿望的唯一方法就是反抗那个总是能阻止他的人，那个总是能从他身上找到毛病的人。

所以老爹离开了，留下成龙独自思考。他叹了口气，扑通一声坐在床垫上，盯着天花板；裂缝和蜘蛛网占据了角落。老爹没打扫过吗？不，他总是忙着对他发号施令。成龙无法忍受。

突然，成龙坐了起来。门关着。他独自一人。他把手伸进毛衣下面，拿出盒子，盯着看了一会儿。想想看，他差点让老爹看到这个！老爹会来追它的。他必须把它藏在某个地方。但首先，只是看一眼...

当他打开它时，里面的东西看起来闪闪发光，成龙惊奇地睁大了眼睛。银美人的刀刃大约有四英寸长。他咽了口唾沫，抚摸着它，但只是勉强接触，因为他不想破坏它暗淡光泽的节奏。在他的另一只手里放着黑檀木柄，因多年的隔绝而风化了。

对普通人来说，这把刀并不是什么惊人的景象，但对成龙来说却是如此，因为它属于他的哥哥。

它开始于大约二十年前。那时他仍住在澳大利亚，他的父亲是法国大使馆的厨师。他们并不富裕；事实上，他们只是勉强度日。他、他的父母和他的兄弟住在大使馆围墙内的一个两居室的小公寓里。

在那里住了三年后，他的九岁生日临近了。问题是那天也是他哥哥的生日，他哥哥比他大六岁。成龙从不介意；他对哥哥的爱无法用言语表达。但是这一年并不像预期的那样顺利。成龙在学校又打了一架，这是迄今为止最大的一架:那是三对一，对他不利，尽管他设法大获全胜，但他回家时两眼发黑，胳膊和腿上到处是伤口和瘀伤。

经历了这一切，成龙无法相信他最关心的是他的生日礼物，一把刀。他认为，一把刀可以完成两件事:

1)给学校里的每个人留下深刻印象，

2)保护他免受操场上的恶霸。

除了用拳头以外，成龙并不是真的想伤害他们，但出于某种原因，他总是吸引麻烦，包括其他拿着刀的大孩子。他自己的一把刀只会扯平比分。

他的愿望似乎已经实现了。在生日前三天打扫公寓时，出来发现了这把刀。他欣喜若狂。他以为那是他自己的，就拿走了那把刀并留着。直到他生日那天，人们才知道那把刀是他哥哥的。成龙收到了一份小礼物——他忘了是什么了——他的哥哥却没有。成龙不好意思承认是他拿的，但这无关紧要，因为他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那把刀。

一个月后，他发现自己被运送到美国，老爹一起住在旧金山的唐人街。不久之后，他在手提箱里发现了那把刀。然后他把它藏在阁楼里，试图忘记它曾经发生过。

直到最近一切都很好。

现在成龙把刀放回盒子里，盖上盖子，藏在壁橱深处。暂时安全。他以后会找个更好的地方藏起来。不过现在，他不想和这件事扯上任何关系。回忆的时间结束了。

现在怎么办？他躺在床上想道。老爹已经“禁足”他，直到他道歉，这将是永远不会，在此期间没有什么可做的。他双臂交叉躺在那里，对着天花板生闷气。

然后，他突然意识到，在所有这些回忆中，他从来没有考虑过仅仅15分钟前发生的奇怪事件，当时他正悬在半空中。虽然他当时感到震惊和恐惧，但现在他对此毫不在意。这似乎是他生活中的一件小事，不值得他花费时间和精力。

成龙受够了撒谎和生闷气:到目前为止，进入他脑海的唯一想法是，“无聊，无聊，无聊他开始觉得自己更像小玉了。他退缩了；他试图忘记她和与她相关的罪恶感。

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身体，越过那条把他的肚子连在一起的细线。然后他的手举到他的脸上；他的下巴开始长头发，因为他在13区没有刮胡子。你会认为一个地下基地至少会在浴室里安装镜子，成龙痛苦地想道，他站起来走向浴室。

这家商店只有一间浴室，谢天谢地，没有人住。成龙随手关上门。水池上方是镜子，那是医药箱的门。成龙没有太在意他的倒影，拉开了柜子，柜子没有反抗，拿出了一把一次性剃刀。再次合上后，他弯腰捡起剃须膏瓶子。然后，在他开始工作之前，他对着镜子看了一眼。

事实上，他只需要看一眼:他唯一看到的是一条金龙的头叠加在他自己惊恐的脸上，它的眼睛呆滞而茫然。

后来回忆起那天，成龙确信整个旧金山都听到了他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