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水月

我不大明白他的意思，但又想起他刚刚说的“先别说话”，于是把一肚子的疑惑咽下，也不挣脱他的怀抱，就任由他这报抱着

对不起，就这般静默着，静默着，两相静默着，在静默中，终是我忍不住出声。”

夜华……能不能轻点，有点疼…”

他的眼神涣散，听到这句话，仿佛才回过神来，头埋在我脖颈处，声音几近战栗。

“浅浅…”我低低地应了声，他念了我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仿佛不知厌倦。而我能做的，只是同样一通又一遍给予他回应，不知厌倦

我团上了眼，此时的感觉，此时的我，突然觉得刚才的问题没什么必要此时，我只想……感受他的气息，紧贴他的身体，聆听他的心跳。

没什么该问的了，他那颗藏于皮肉下跳动的心，告诉了我一切。

我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泪，不料他的泪忽地碎成两半，一半顺着他的脸滑落，另一半竟滞在了眼角，似一颗晶莹的泪痣，在阳光下越发得剔透，眼尾处不知是不是落泪的缘故，似胭脂晕染染上了些许红，他神色莫名悲戚，是一幅令人魂牵梦萦的动人情致，我呆了呆，眼前的男人真的美得窒息。

我喜欢他勾唇淡淡笑的模样，喜欢他看折子认真专注的模样，喜欢他与旁人论兵法镇定自若的模样，喜欢他下棋沉着的模样，喜欢他……可我唯独最爱他落泪的模样，

因为……我想在他不想坚强，想软弱的时侯，做那个纵容他的人。

希望我在，他不会被那么多枷锁所缚了。

指尖触上他的泪，我颤了颤，我好像闯入了他的记忆，成为了“他”。

那是一段熟悉又陌生的记忆。

记忆里带着一点昏暗的色彩，先是一片黑暗，几乎死寂的黑暗，虽黑是种颜色，但纯粹又没有别的颜色衬着，那便成了毫无意义，且空洞无比。

这难道是我是素素时，被剜了眼睛之后?黑暗中隐隐传来动静，似乎是一位少年郎在说活，声音单纯又明朗，听不太出来是男是女，反正没有那种女子的娇柔。

我方察觉到不对，如果是素素那时候，怎么会有这种声音?

要知道当初的一揽芳华冷清得很，除了我和奈奈，再无旁人，而奈奈的声音明明显显听着柔柔软软，这个声音的主人绝不可能是她，可……一揽芳华撑死了再加个偷偷来看望的夜华，可夜华的声音也不是这样的啊?

脑子里进行头脑风暴，却听见那声音还在继续，似乎还越来越近，刚刚似乎因隔得远而有些失真，而现在简得近了，也能听到只言片语了，我心里想着如何把“无聊”“抄经”“下山”“用膳”这些零星的词汇串连在一起，想总不可能是因为抄经太无聊 ，于是下山去打牙祭吧……

想到这儿，不禁抽了抽嘴角，这人也忒奇怪了些……可为什么……听着好熟悉?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黑暗似手变得渐渐透明，世界开始又有了颜色。

初见到的，便是那声音的主人，原来是个很俊俏的少年，他一身道袍，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纯白的长长发带垂下，他弯了弯唇，眼睛里有高兴的神采，“我又来看你啦!”他身后氤氲着雾气的青山，衬得他更加俊朗，此画面定格，似乎成了永恒。

而我又呆住了.

这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不就是我吗?!只不过是在昆仑虚时化成男儿身的我？！

我大为惊讶的同时，见到他的身……不，我的身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身影，散发着淡淡的金光，头发未束,柔柔地披下来，一身玄袍，夜华…?不，他是元神。

他带着些许茫然望着对那株金莲紫絮叨叨地我，想了半响蹲下来，左手试探着去摸我的脸，我微叹息一声，我已经猜到后面会发生什么了。

果然他的手一触上我的脸就变成了虚幻，他只是呆呆地望着毫不知情的我，良久，缩回了手，没有说一句话，而就静静地蹲着，静静地听我倒苦水。一时洞穴里静极，只有我的声音。

“小金莲，你说子阑为什么这么聪明得讨人嫌啊，偏偏每次我被师傅拎起来罚背一个字说不出来的时候，他都一脸从容地背完，这一对比显得我也太不上进了吧…他的脑子到底怎么长的，弯弯绕绕不亚于山路十八弯的东西他到底是怎么记不住的……”

“今天吃用膳时我好像吃到了血的味道哎，你说会不会是者饭的六师兄切到了手指，或者是烧柴的十一师兄被划到了，我是不是该去该他们送点药啊，可我不知道到底是哪位师兄，总不能两个都送吧……”

“如果两个都送，我该我个什么理由好呢?”我见着我半开玩笑地说:“小金莲帮我选一下好不好，理由一是我说让师兄注意身体，理由二是我说这个药涂了可以让经书抄得更快，你觉得哪个好一点?觉得一好，你就把头点一下，觉得二好，就把头点两下。”

但我一说完，就将莲花的一片花瓣揪着摇晃了三下。我思衬着，那片花瓣大约是权当作头，一下为理由一，两下为二，那我摁三下是什么鬼…?

总不可能是双选吧?年少的我还真是思路清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