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坐对面给小景喂汤的慈目女人,圆子暗暗下定决心,下午要更加卖力地挖矿挣钱,一定要好好报答她们的收留之恩!
她要挣好多好多钱,给樱山夫人买搽手油,给小景买好吃的,给小守买玩具……买好多好多东西!
就在这时,女人突然注意到了她的肩头:“圆子,你肩膀怎么回事,是不是又被他们打了?”
“啊?还好还好,已经不碍事了……”圆子见樱山夫人看着她的视线,忍不住缩了缩肩膀,有些不自在地想要捂住烂了一块的衣服。
“怎么回事,让我看看。”
女人离开凳子在她旁边蹲下,细细地查看她的伤口。布料已经被血染红了一片,少女裸露在外的莹白肩膀已经结痂,赤红的血痂混着砂土粘在衣服上,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
而圆子咬了咬唇,还在讪讪地笑着:“不算什么大事,反正都结疤了……”
樱山夫人脸色微沉,她沉默了片刻,叹息道:“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赶紧换身干净衣服,我去给你拿伤药。”
谁料少女有些不知所措地坐在原地,不敢直视着女人的眼,涨红了脸,只嗫嚅道:“对不起樱山夫人,都是我不好,又要麻烦您给我补衣服了……”
“我……不是故意给您添麻烦的。”
她垂下眼,手难堪地绞着,睫毛上挂着几滴晶莹。
她感激樱山夫人收留她,给她做饭,还送她几件自己的旧衣服,给她张罗各种事情……经过前些天的风餐露宿,说真的,当圆子躺在柔软的被子里,总有一种身处梦中的感觉。
所以,自己怎么能再麻烦人家呢。
她已经这么幸运了。
“怎么能叫麻烦呢,小圆子,你是个好孩子啊。”樱山明了地微笑,看着眼前无措的十五六岁女孩,像安抚自己的孩子一样抚摸着她的头,认真注视着她的眼睛,语气真诚而柔软:“不用这么疏远,小守和小景都很喜欢你,如果不介意的话,请把这里当做你的家吧。”
“樱山夫人……”
“对啊圆子姐姐,”小景从凳子上跳了下来,小萝卜墩一样也学着妈妈拍了拍她,“圆子姐姐不要哭,小景给你呼呼,呼呼就不疼了。”
太可爱了吧小宝贝。
圆子破涕为笑,揉了揉女孩的脸,“姐姐也谢谢小景!”
于是成功地……被抹了一手油。
等等,小景你不会没擦嘴吧!
诶?
小景歪了歪脑袋,小景不知道哦。
圆子和樱山都笑了起来,院子里一时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用过一顿愉快的午饭后,圆子脱下了被血和灰尘弄得脏兮兮的衣服。
将衣角从伤口扯出来又是让她疼得倒吸了好几口冷气,她低下头,取出药膏准备给自己涂上,然而就是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伤口却是比刚才又好了许多。
少女看着自己的伤,不由得抿了抿嘴。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她的身体和普通人好像不太一样,伤口恢复得很快,这是在她被打了好几次后弄明白的,早上的伤中午就结疤。睡一觉的话伤口痊愈的速度会更快,如果是比较轻的皮肉伤,第二天皮肤就能变得光洁如初,看不出一点疤痕。
除此之外,她力气也很大,体力甚至比一般壮年男子还好,反应迅速,所以她一个妙龄少女挖起矿来也是不带差的。
单论挖矿的话 ,一上午挣得钱和一个壮年男子差不多,甚至还要多一点。
怎么说,难道这就是金手指。
圆子异想天开地想着,象征性地涂好了药膏,穿上樱山夫人为她放在一边的干净又整洁的衣服,对镜拢了拢头发,提起工具就出发挖矿了。
[2]
“下午好芽美小姐!”
打招呼的是上午那个为她打抱不平的年轻少女,芽美小姐住的樱山夫人家不远,两人认识之后就经常约在一起上工。
少女十八九岁比她大点,正是勤劳又爱漂亮的年纪,每次出门前都要扎个漂漂亮亮的发型,搽点自己做的胭脂,美美的出来,为此她的妈妈,一位典型的乡村母亲总是颇有微词。
但芽美可不管,她照样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不理周围那些臭男人们的风言风语。
“下午好小圆子!”芽美小姐今天下午扎了两个麻花辫,辫子上戴着朵蓝色的小野花,面露微笑地走向她,“等很久了吗?”
“没有没有,”圆子看着她今天的新造型,认真点评道,“今天也很漂亮哦芽美小姐,这朵小花很衬你今天的和服呢。”
芽美果然被夸的高兴地转了个圈,“那我改天扎蓝色的发带好了,最近踏鞴砂里来了批枫丹的客人,带来能扎在头发上的漂亮发带,我一定要托我的几个姐妹们帮我弄来一条。”
“嗯嗯,”早已见惯发带头绳大肠发圈蝴蝶结各种各样饰品的圆子绷着小脸点点头,“那一定很潮流。”
“『潮流』是什么意思?”
圆子嘴里总能蹦出各种她们听不懂的话。
“『潮流』就是,呃……”圆子费劲脑筋地搜找词汇解释这个词,“就是款式很新,很受人追捧的意思。”
“奥奥,这样啊,那确实很潮流。”
“没错没错。”
两人说笑着走向矿洞。
芽美身材略显丰腴,又爱漂亮,每次走到矿场时总有那么一批光膀子男人们盯着她的身姿指指点点。
说的都是些不入流的荤话。
“这娘们屁股真大,啧啧,看这脸,这胸。”
“床上弄起来指定快活……”
这些像苍蝇一样的视线总会在某个时刻粘腻到女性的身上,圆子甚至都能听到他们说的那些令人作呕的话。
她仰起头盯着芽美没有什么异色的脸,她依旧走着,却再没有露出像之前那样快活的笑意。
“怎么了小圆子,是在担心我吗?”察觉到少女的目光,芽美偏过头唇角弯弯。
圆子看着她没有说话。
下一秒,芽美挺起了胸脯,对着那边几个说荤话的男人,不客气地指着他们,敞开了响亮的嗓子,“你们这些男的,没见过女的是吗?一个个除了下面不会想别的,我都替你妈害臊,管好你们自己的嘴吧!”
说完也不管他们后面的反应,仰着脑袋走了进去。
那几人似乎没料到芽美会反击,登时神色各异,说不出来话,而后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身为男人的面子被侵犯后,从嘴里挤出来两句,“小娘儿们还挺泼辣”,算作自己的反攻。
圆子被这打开天窗说亮话的气魄惊的目瞪口呆。
“是不是觉得芽美很敞亮啊,哈哈,她就是这个性格,有话就说绝不憋着。”一个有些宽厚沧桑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圆子抬头一看,是上午说要给她伤药的男人。
“水野大伯好,”她老老实实打了招呼,跟着他往工位的方向走去,谈起芽美刚刚的行为不由得眼冒星星,“原来芽美姐姐这么帅气啊。”
有话就说,绝不憋着,是个帅姐姐,她喜欢。
“水野大伯可别看我的笑话了,”一抬头,芽美竟也在前面等着他们。
“那些男人的嘴早该治治了。”芽美表情愤愤,让圆子不由得笑出声。
“话说芽美小姐不害怕他们再在背地里说你的闲话吗?”
“怎么说,苍蝇是永远不会停止在你的耳边嗡嗡叫的,就算你打了这一次,下一次他们仍然会贴到你身上,是这个理吧?”芽美双手抱臂,“但它影响到我的心情了,那怎么办呢,我要做的,就是在它影响到我的时候,狠狠揍它们一拳!”
她挥了挥拳头,表情看起来很是凶狠。
圆子却捂着嘴笑了起来,重重地点着头,“嗯,就是这个理儿!”
她果然很喜欢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