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轮到你e了

最后一场戏开始。

  李白和韩信找好站位，深吸了一口气。李白拿着剑，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韩信，剧本和台词在脑中渐渐浮现。

  虽说狐白和龙信定下两人友情永不破灭的约定，但是三大部族因为土地渐渐开战，蛟族和青丘族再怎么交好也注定要在战场相见。

  青丘长老在战前骗狐白去极北之地执行任务，可等狐白回来后，面对的却是早已毁灭的家园和满地族人的尸体。

  他呼吸一滞，觉得双腿发软，差点跌倒在地上。周围明明那么安静，却让人怀疑正在下一场暴雨，雷鸣在狐白脑中轰响，胀得他脑袋又疼又昏。

  狐白的手指瑟缩了一下，仿佛这是他全身上下此刻唯一能动弹的地方。

  不远处族人的惨叫传来，在这片安静的过分的土地上显得格外清晰，悲凉。

  狐白回过神来，提着剑往惨叫传来的地方飞去，却看见龙信亲手用长枪刺死族中最后一人的场景。

  “龙信……”这一幕带给他的冲击实在太大，狐白觉得他呼吸不过来，满腔的悲伤震惊转化为怒火，他颤着手握紧手中的剑直奔龙信而去，龙信并没有躲开，而是任由剑贯穿自己。

     从狐白出现起，他的眼睛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

  他张了张嘴想开口说点什么，可对上狐白愤怒又憎恶的眼神，却又说不出话——这是他第一次见狐白露出这样的表情。

  不过也是，他的手里沾了太多狐族鲜血，他的身上背负了太多狐族的生命。或许死在狐白手里于他而言是最好的解脱。

  直到长剑贯穿身体又被生生拔出，他的目光都没离开过狐白。痛感后知后觉席卷全身，龙信吐出一口鲜血跪倒在地上，能死在狐白手里，他无怨，也无悔。

  可狐白最终还是没有刺向龙信的要害。他看着跪倒在面前的龙信，眼角酸涩却掉不出一滴眼泪。

  龙信的血顺着长剑滴落在地上，与地上千千万万狐族同胞的鲜血混在一起，狐白觉得脏，他的血不配与死去的同胞混在一起。

  心里的疼痛，失望，悲伤和愤怒化为一张蛛网，紧紧地将他裹住，他的胸口痛得厉害，甚至连呼吸都有点困难。

  他干脆转身不去看龙信，自然也忽视了龙信充满歉意与痛苦的眼神。

  他张开嘴，觉得喉头一紧，喉咙也疼得厉害。“你走吧。”狐白冰冷的声音如一把利剑，刺穿龙信的心脏，那一刻他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冷，好冷，他的身体从未这么冷过。他的手脚冰凉，一股寒意自脚底蔓延至全身。他的身体还在汩汩流血，可他并没有捂住伤口，而是不可置信地看着狐白的背影。

  那一刻他才明白什么叫哀莫大于心死。

  他宁愿狐白把他杀了解恨，随他一剑刺死还是给他绑起来千刀万锅，他都不会吭一声，也不愿狐白带着对他的恨意留他一命独活一世。

  “对不起……”龙信颤着声道歉，他强撑着站起身，脚底却跟踩棉花一样轻飘飘的，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他的视线因为失血过多而有点模糊，看着面前已经出现残影的狐白又往前走了一步。

  狐白依旧保持背对着他的姿势，愤恨地使着手里的剑往后一挥，强大的剑气击中龙信的胸口，把他冲向身后的巨树上。

  狐白记得这棵树，他和龙信就是在这棵树下立下的约定。

  狐白苦涩地扯了扯嘴角，他只觉得讽刺。

  龙信虚弱地趴在地上，透过模糊的视线，他看见狐白快速离去的身影，随后两眼一黑便彻底失去了意识，昏倒在地上，最后被蛟族的族人发现并带回去。

  往后的千百年里，龙信一直在世间游历，他去过很多地方，可再也没见过狐白。他就这样带着对狐白的愧疚与歉意去了一个又一个地方，日子过了一天又一天……

  “卡，过！”导演的声音不合时宜地传来，信白二人这会还没出戏，都怔愣在原地没有动弹。直到导演走过来拍拍两人的肩膀，两个人才晃着身体回过神来。

  到此两人的戏份全部结束，就坐等这部剧杀青了。他们跟导演道了别就坐车回去了，直到后背挨在皮质座椅上，李白和韩信还没彻底缓过劲来。

  “呵，这部戏后劲可真大。”韩信苦笑一声，捏着眉心看向身旁的李白。他之前还笑李白多愁善感是个性情中人，看个剧本都能看emo，可没想到风水轮流转，这回走不出去的居然是自己。

  李白毕竟已经提前伤感过了，他的情况要比韩信好得多。只是刚刚的感情戏使劲使猛了，现在胸口还有点疼。

  他微喘着气，上半身瘫在靠背上，额前的碎发也被微微汗湿贴在脸上，但他也无心打理。直到过了半晌才又恢复过来，重新扬起熟悉的笑容与韩信打趣。

  “呦，这回可轮到你e了。”李白调笑着看着身旁绷着一张脸的韩信，心里莫名有点暗爽。

  他把手搭在韩信肩上，“可别e了，你不也说了嘛，不管戏里怎么生离死别，出戏了咱们就还是好兄弟，昂。”

  “可算说了几句人话，不枉我之前的开导。”韩信听完李白的话，紧绷的脸才又慢慢放松下来，上半身也脱力一般陷进靠背里，双臂叠在脑后，又恢复了平常吊儿郎当的样子。

  车窗外的事物在飞驰而过，李白和韩信看着窗外出神。

  接下来就是等他们亲爱的亮老师把歌写出来，然后准备下个月的演出。这日子过得平淡又悠闲，感觉一眼就能望到头，但总体而言还不错。

  至少直到这时，李白和韩信都还是这么想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