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楚楚回到屋子坐到铜镜前，看着自己。她心里早已是百转千回。她想起朱棣救她那日看着她时那陌生又戒备的眼神。她想起徐辉祖第一次见她就拥抱她的情景。

“我叫什么？”

“芙蓉如面柳如眉，你的名字就在这句诗里头。”

“我是你的什么？”

“你是我的女人。”

“你干什么，徐公子？”

“对不起。我只是，太喜欢你了...”

“你会很快自己记起来的，我只想你开开心心的，不要胡思乱想...”

楚楚不敢再回忆下去。她飞快地擦掉自己的眼泪。对着镜子一下一下摘掉自己戴着的耳坠，戴着的发簪，还有戴着的翡翠镯子。她要摘掉和燕王府一切的瓜葛，和朱棣的一切牵挂，只做回张楚楚。

楚楚一身男儿装扮，失了魂一般走在街道上。天，突然就下起了大雨。路人行色匆匆地从她身边飞奔而过，一个路人因为跑得太急，狠狠地撞了她的肩膀一下，直接把楚楚撞倒在地上。此时的楚楚，已经分不清自己脸上的是泪水还是雨水了。她一边不停擦着脸上的雨水和泪水，一边狠狠地警告自己，“不许哭了！不许哭了！”可是眼泪还是止也止不住的落下来。

“哎呦，这位小公子怎么淋得这么可怜。”楚楚走到徐府时已是狼狈不堪。

她的眼睛仍旧通红，泪水也未完全消褪，“麻烦你，能不能帮我进去通报一声，我想见徐辉祖徐公子。”

“您是？”

“我？就说张楚楚找他。”

“欸，欸，好嘞。公子您在这里稍等片刻。”

“好，谢谢。”

楚楚在大门口等着。因为紧张和心神不安，她一直紧紧抓着自己的手指，四处张望。此刻，她是迫切想要见到“徐辉祖”的。可她眼睛却恰好一下扫到石狮子前还未摘掉的“囍”字。“囍”字已经被雨水打湿，有一些脱落。一半的“喜”掉在半空中，像一个人垂着面容，甚是可怜和悲伤的样子。

楚楚愣在那里，盯住那个“囍”字一直看。

她好像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似的。她回头望了一眼徐府高高的朱门，眼神只是更加的失落和黯然。她下定决心的神情，再次跑进了大雨里.....

“人呢？”朱第看着眼前白茫茫的大雨，哪里还有楚楚的身影。

“欸..那位小公子刚刚明明就站在这儿的...”门侍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朱第内心焦急，也一头扎进大雨里，“楚楚！楚楚！楚楚！…”大雨里，只有朱第一人奋力又孤独地奔跑着。

“哎，哎~”小玩子一连戳了两下朱第，他才回过神来。“你怎么了？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该不会...这两天当新郎官当得太辛苦了吧。”说完小玩子又发出她独特的笑声，朱允炆怎么形容来着？被踩了脖子的鸭子叫。

可是朱第现在实在没有任何心思开玩笑。他一直在暗暗责怪自己疏忽了。现在楚楚下落不明，他连太子宫都呆不下去了。

“你昨天去了燕王府应该早点告诉我一声的。”

“告诉你，为什么要告诉你啊。你是我的谁？还是说你是张楚楚的谁？”小玩子那颗八卦的心又上来了。

“我...”朱第哑口无言。“我今天不想和你斗嘴。“我去和皇长孙说一声，今天早些离开太子宫。”

“结了婚就是不一样啊，都想早点回家了。”小玩子一副“我都懂”的神情。

“你这么闲就赶紧研究你一大堆宝贝去，别一天到晚地研究我。”

“切！”小玩子对徐辉祖翻了一个大白眼。

太子宫的管事小太监将朱第送至城门口，“徐大人，燕王殿下有请。”小北老早就等在那儿了。

“不知有何事？”

“王爷未讲。我们做奴才的自然也不敢多问。王爷只吩咐了小北今日一定要请徐大人去燕王府一趟。”

“好。”朱第淡定地点点头。又特意跟身边的小太监吩咐了一句，“待会一定记得跟长孙殿下通报一声，就说我去了燕王府。”

“是，徐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