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主

俗人说尘不到是半仙，更早之前一点就是山鬼，一般鬼、仙之类是不能同人比较的，于是这三个字就自然而然加上一点毕恭毕敬的意味，可以说是没人敢冒犯……好像还真有一个。

但这种八卦没人敢传，心里默默记着就行了，纵使有人暗示，也都识相的眼观鼻鼻观心。

小孩从记事起就能听到大人们总是说半仙祖师爷之类的，零零碎碎拼成一个不太好的童年，别家小孩吵着争小贩上的糖葫芦，他却被迫选择这一条道上，过着木偶般的生活，直到十二岁听到了个词——叛逆。

每天都是进笼解笼，这乏人的生活过惯了，难得听到了个新鲜词汇，自然是要请教请教。

于是小孩转眼一跳就成野小子了。

从判官转行成杂修，六爻八卦总是要摆几个的。

小孩第一次见尘不到是在三年前，尘不到在众家长辈中间。他一开始是对尘不到极大的敬意，退步十米，由于受张家的影响和其他人当头就要拜手稽首，但当他刚曲膝要跪拜时就被一股力拖起来，正当不解时看向尘不到，只见到尘不到手保持着抬托的姿势，对他们说：

“不必跪着了，膝盖以后可不止这用处。”

小孩心想这个仙人似乎不太一样，并不像张家家主那样，有点亲切……还帅。

……

尘不到手上的傀线垂落在衣侧，他手指无趣的挑弄着一节打结的线，明明手指轻轻一动就可以解开，但尘不到偏不，就让它松在那里，听到最后一句才有了反应，随即就笑了，他说：“已经过去了，不过，夸奖总归是一面之词，还是不能放了你的。”

程巽哭唧唧，心想老底真是被摸透，本想着祖师爷人美心善，没想到处处都要被小徒弟威胁（？）着，他就自我安慰到：没事没事隔壁还有个傻点的。

他百般无赖地坐到凳子上，但被束的不舒服，抬头看窗户。

仲夏夜的晚景的确美丽，淡淡流云后月亮孤僻凄凉，极似眯笑的眼睛，静静注视着程巽。

“啪！”

窗户上被击中一只手，在玻璃上留下一道血痕，程巽：“……”现在莫名觉得有点恶心。

接着就陆续被投上更多杂七杂八的东西，眼睛，手，腿，脸，这大概是被死神盯上了。程巽觉得自己要完，扭头看向尘不到，尘不到此时正拿着从楼下顺来的茶壶沏茶，然后抿唇喝了一口，全然没把啪啪作响的窗户放在眼里。

程巽死咔么嗤哏，笼里的东西不能乱喝的啊！！！呼之欲出，呼尔而去，他憋住了。这位是判官顶尖尖的人物，能不知道吗？

他表现出眼不见心不烦的模样，在一柱香的时间后，窗户上已经血肉模糊了，他还是没耐得住性子，声音颤巍巍的说：“他要进来了，不走吗？”

尘不到说：“进不来，有他害怕的东西。”

“哦。”

……没过半晌，程巽又怵怵地靠过去：“什么东西啊？”

“笼主。”

“笼主是谁啊？”程巽又问，问完才发现自己的问题有点多余，如果他们找着了那岂不是早就出来了？

这次尘不到没有吭声，只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