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纸条

港北的科技城最新落地，李相宜凌晨便起，拍过资料后就近到咖啡厅赶了前线报道，花费大量时间编撰了报道，等到按时看见TVB发出这条新闻，她终于支撑不住，在咖啡厅小睡一会。

　　醒来时已是黄昏将尽，面前的拿铁却仍蒸着热气，她知道不对，一抬眼，看见对面女人与她四目相对，美貌，巧笑倩兮。

　　她一怔，却也没多惊吓，嗓音有才醒的哑，但叫她的名字很清晰：

李相宜“沈照小姐。”

　　沈照细眉一挑：

沈照“他告诉了你我是谁？”

　　李相宜不说话，只点一点头，其实嗓子里干渴得厉害，但对面是谁，这杯拿铁，她不敢擅动。倒是沈照，杏眼扫过她便明白，微勾了勾唇：

沈照“你不用怕，我知道你不是警察。再说你救了我，我也不会害你。”

　　她很坦荡，好像也确实没有拐弯抹角的道理。这是人来人往的街角咖啡厅，真要在这药了李相宜，那她离着坐牢也不远了。她是黑社会，又不是莽汉，没这个必要。

　　于是李相宜放下心来，抿一口咖啡，而后淡淡看向她：

李相宜“沈小姐找我有什么事？”

沈照“我其实也只是恰巧路过，难得正巧遇上了你。无论如何，我到底是承了你的恩情，这次来，无论如何，我都该当面道谢。”

　　李相宜摇了摇头：

李相宜“功劳是在我同事身上的，沈小姐不必客气。”

　　说她胆子小也好，说她不愿同流合污也罢，她啊，是心向光明的小记者，哪怕庸碌渺小，她也绝不与跟毒品有关的人沾上半分的边。她与沈照，无论如何都只能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沈照也并不惊讶。

沈照“我是喝醉了，也不是眼睛瞎了，你那两个同事之间的暗流涌动，我还是看得懂的。”

　　——的确，应该只有闵敏那个傻憨子看不懂。

沈照“我可不想招了恩人的恨。”

　　她浅笑，黑眸光芒闪动，红唇嫣然，明明是明艳大气的美人，李相宜偏偏从她眼中看出几分自嘲的意味。她摇一摇头，涂了红色指甲油的修长指甲扣上陶瓷杯子，一声轻响。

沈照“我知道，像我这样的人，我的感恩不是什么好东西，跟我沾上边，也不是什么好事。”

沈照“李小姐，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吧，这你留着，我迟早会还。”

　　晚霞从来最短，不过是谈话之间，太阳已收尽余晖，霓虹灯渐次亮起，雪糕车缓缓摇过门前，玻璃门外有若有若无的音乐，天幕大暗。

　　而沈照，黑色长裙修饰曼妙身姿，脚踩漆皮高跟动作优雅，她背影窈窕，转身已融入夜色之中，仿若从来来自黑暗，仿若将要陨落黑暗。

　　心头无端几分悸痛，李相宜低下头，素手抚上胸口，眼前几分空茫。手心微微汗湿，浸透了手中的小小纸条。

　　沈照走后，她忽而福至心灵，拿起沈照始终以手触碰却从未拿起的陶瓷杯来看，杯底附了一张很小的纸条，上面是一串或点或横线的符号，她看不懂，却知道这是什么。

　　摩斯密码。

　　一个来自黑帮的女人，千方百计，只为交给她一张摩斯密码？

　　恍惚之间，李相宜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台里她打了外勤，倒也不必再回去，她将纸条妥帖地放进手机壳里头带回了家，第二日一早，她到医院探望已经入院的叶亭舟，预产期就在这两日，为保万全，她提前入院待产。

　　毒品调查科没有纯粹的假期，好在侯伟光近期不算事忙，她到的时候他也在医院。原来是卢月医院家中两头照料难免疲惫，他趁有空来帮忙。

　　后来李相宜告辞，他亲自送她离开，走出病房之前恰是监控死角，她把纸条交给了他——并非是不能在众人面前光明正大地移交，只是事关重大，小心些总是更好。

　　摩斯密码不是她这种普通人能懂，行走在鸿志会里头的人传递出来的东西，也绝对不会是小事。思来想去，这些东西还是交给他最为合适。

　　侯伟光眉头微动，抬眸看向她，她以口型作为提示：

李相宜“沈照。”

　　没人能摸清沈照传递此次消息的动机，但侯伟光没再说话，只将纸条贴身收好，而后神色如常，送她离开。

　　其后，侯伟光返回病房，走进卫生间内，仔细查看了纸条上的内容，摩斯密码是他们这些警察学习过的基础，解开并不困难。

　　看清了纸条上的内容，他微眯了眼，而后将其重新收好，自若地走出了卫生间，仿若没发生过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