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ght 34 人祸

Entity_303以为你被尸壳团长的一巴掌扇断了连接，正值焦灼之际，殊不知你并不是与这款体感游戏断开神经连接，而是简单地失去了意识。

一片黑暗中，你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只觉得意识飘飘渺渺活动了好久，才总算迎来一点点光明。

你本能地向光源处靠近，恍惚间看到白光尽头有一个极小的黑点，仿佛白纸上的一个墨点，一下子就吸引了你的注意力。

你（player）（到那儿去……）

先是白光，接着是黑点，在这些引导下你的意识知道该往哪里走了。

你似乎在驱动意识慢慢靠近那个黑点，又似乎还在原地踏步，等着那个黑点自己转过来。

接近了，接近了。

直到近至眼前，你才发现这不是一个墨点，而是一团黑雾。这个造型你莫名熟悉，却记不太清是什么来头，只好任由他更进一步。

Null玩家，叫我名字。

你（player）？

你（player）（这家伙到底什么人啊？一上来就知道我的身份……）

你一头雾水，压根想不起来他到底叫什么，也不记得曾经见过他，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愣神。

Null看了你一眼，说不上是什么心情，看来上次的经历并没有让你长记性。

Null我是Null，你要记住这个。

你（player）Null？

你（player）（也就只有在页面打不开的时候看见这个单词，怎么会有人把Null当名字的……）

你（player）（不过看起来这家伙也不像人就是了。）

你（player）我记住了。

这个单词你是认识的，于是下意识就回答了他的要求，又引来Null一道怀疑的视线。

你（player）怎么了，这是一个非常简单好记的单词啊？

Null这是一个名字。

Null这是我的名字，你要做的第一步就是记住Null，记住我。

你（player）当然，这一点都不难。

你（player）你看上去……呃，让人印象深刻……

你打量着站在眼前的这团黑雾，他的周围无声飘动着数不清的黑暗粒子，散发着危险神秘的阴沉气息。

你勉强辨别出黑雾中的隐约轮廓，似乎是一个青年男性，生有一对纯粹发光的白眸，此刻正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注视着你。

你（player）（他的眼睛……该怎么形容呢？让我感觉到恶意。）

你（player）（不是来自他本身的恶意，是他身上所携带的情绪……这很异常，太割裂了。）

你（player）（而且，他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呢？为什么他那么期待我记住他，甚至比我本人还要让他在意？）

你实在不愿意再和Null对视了，从他身上你感受到了太多负面的情绪，光是他的靠近就让你感到不适。

但你又很好奇他的身份和来意，看起来Null似乎也不排斥你的接触，因此你大着胆子问了出来。

你（player）Null，为什么你希望我记住你呢？

Null低下头思索了一下，抬眸看向了你。

Null你本来就不该忘记我。

你（player）是嘛……我很抱歉，我知道被遗忘的感觉并不好。你可以说说我们是在哪里认识的吗？

你（player）让我再认识你一次吧。

Null……

Null我想重新开始，就在这里。

你（player）当然———诶？！

你正要顺口答应，Null突然逼近你，周身不详的气息迫不及待地吞噬了你，你慌忙挣扎起来。

刹那间，一些记忆涌上脑海。

你（player）（这是……什么感觉？！）

被三叉戟溺尸击杀的畏惧。

被溺尸首领压迫的愤怒。

被小僵尸亵渎的厌恶。

你（player）慢着、慢着！

你（player）不要再靠近了，不要再靠近我了！

强烈的负面情绪如海啸般吞没了你，你近乎失声地哭喊着，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早已控制不住泪腺。

你（player）好难受……给我放手！听见了吗放开我！

可是Null没有动摇，依旧牢牢抓着你的臂膊不放，甚至更加强势地压迫上来——

被支配神操纵的无力。

被怪物追杀的恐慌。

还有被尸壳啃咬的痛苦……

悲伤，委屈，迷茫……生活中的坏心情也敲开你的心门，肆无忌惮地侵占了你的内心。

积压已久的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如同雪崩一般完全不受控制。

你只能一边发泄式地痛哭流涕，一边拼命扭动着身体挣扎不休，想要把压迫身心的Null和他带来的负面影响一并推出去。

有生之年，你第一次明白崩溃只是一瞬间的事情，Null轻轻松松就让你体会到了。

你（player）滚开！滚开啊呜呜呜……

Null总算在你的剧烈反应中停了下来，细细观察你的反应，然后，俯身一剑捅穿了你的腹部。

这是压坏你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来自对Null的负面情绪。

你（player）混……混蛋……

你断断续续吐出干涩的音节，比起咒骂更像是对无力命运的呜咽。

可是，你的身体在黑剑的穿透下动弹不得，根本无法抵抗Null的暴行，只能被动接受和消化Null给你带来的一切，瞪圆双眼死死盯着他肩膀后尚未被黑雾笼罩的白光。

你（player）……

Null很好，这一次，你会记住我的。

直到确认自己将恶意完全注入你的意识，Null这才缓缓退开，发光的白眸依然密切观察着你，让你联想到阴暗潮湿的阴沟……

你丧失了回应的勇气，只能蜷缩成一团默默忍受Null烙印在你身上的余痛，而这本身就是一种折磨。

Null不要忘记，我的名字……是Null。

虚无的黑暗神终于消失了，可你的苦难还没有消失，相反，它就在那儿，在离你的脖颈无比接近的地方。

你（player）（对了，尸壳……！）

不要忘记，现在你应该还在和一帮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周旋，避免给他们分而餐之的厄运。

刚从Null的折磨中脱身，你还不得不面对现实中的难题，意识不由一下子惊醒过来，睁眼发现一只尸壳趴在你身旁，正张大嘴准备咬断你的胳膊。

你（player）？！？

尸壳啧，哭什么，喊那么大声，我还没咬你呢。

你（player）咬你妈呢！

你在应激反应的驱使下用力给了他一拳，只是由于体力不支，这一拳并没有将他击退，反倒进一步引起他的愤怒和施暴欲。

尸壳这是你自找的！

尸壳一把按住你的手腕，准备一脚踢进你的腹部，你从物品栏掏出没用完的铁镐砸到了他的眼睛里。

尸壳（低吼）

你（player）这他妈才是你自找的！

你扑上去就和尸壳扭打成一团，早惊动了营地的其他生物，就在你快要被尸壳反压施暴的时候，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抓在那只尸壳肩上，硬是将他拽到一旁。

尸壳团长怎么回事？

你（player）……

尸壳团长脸色不佳地在你们之间扫视两圈，瞥见你身上新出现的伤痕，转眼瞪向了自己的部下。

尸壳团长看来，某些饿死鬼没能管好自己的嘴。

话音未落，其他尸壳也朝那只没忍住咬你的尸壳投去愤怒的眼神，生怕自己吃亏少吃一口肉。

你（player）我可没看出你的分餐大权体现在哪儿。

你斜睨着尸壳团长，冷冷地挑衅道。

尸壳团长……

尸壳团长别担心，接下来还要说到你呢。

尸壳团长怎么了，我的小兔子终于知道急眼了，敢在我的地盘上攻击我的部下？

你（player）我们说的可不是一码事。

尸壳团长当然，可是谁告诉你，尸壳会和食物讲道理呢？

尸壳团长说着开始靠近你，你隐约想起刚才昏迷时做的噩梦，克制不住地做出防御姿态。

尸壳团长垂眸瞥了一眼你手臂上缠绕的绷带，是的，这是尸壳们为你包扎的，同样的治疗痕迹还存在于你的颈间，为了防止你在昏迷中丧命。

这也是为什么你刚醒来就能勉强与一只尸壳搏斗，你的体力稍微恢复了一些。

尸壳团长你看起来很不好。

你（player）废话，这地方糟糕透了。

尸壳团长见你恢复硬气，挑了挑眉顺着你的目光抬头看去，这是属于他的营地，四处堆放着白骨和未吃完的战俘，还有几只受伤休整中的尸壳佣兵。

他们全都围绕了几堆篝火取暖，察觉到领袖的目光，纷纷投来沉默的致意。

这就是尸壳团长的地盘，他一手造就的巢穴，战俘们梦魇中的魔窟。

尸壳团长看得出来，你很介意。

尸壳团长不过别担心，等你习惯这里的一切……或者被我们分吃之后，就不会再感到困扰了。

察觉到身后部下贪婪凶残的目光，团长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举动怜爱地拍了拍你的脸颊。

正是他在你脸上留下巴掌印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