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21 曙光

深海之下，从未如此热闹过的海神主殿内，无数三叉戟溺尸围绕在Trident周围。

在他顺手杀死两只溺尸，问剩下的“谁还想要这样的荣耀”以后，没有一只三叉戟溺尸敢近前。

他们所面对的是一只伤痕累累的溺尸，然而在Trident的注视下，这些好斗的亡灵生物全都沉默了。

溺尸（退开）

数秒的寂静后，溺尸们朝两侧退开，为Trident让出一条直面溺尸首领的道路。

溺尸首领……

Trident……

这一次，谁都没有再开口，Trident的三叉戟依旧直指溺尸首领的眉心，而溺尸首领也短暂凝视着被自己一手培养出的叛徒，率先发起第三阶段的进攻。

三叉戟溺尸们纷纷退出海神主殿，一如普通溺尸对他们退避三舍那般，向族群最强的两个个体献上自己的敬意。

主殿内立刻空荡起来，唯剩下两道快得看不清的残影针锋相对，三叉戟的铿锵声密集如子弹，眨眼间弹射得到处都是。

Trident失去一条手臂，导致纯粹的体术对决容易吃亏，但好在身处海晶石建筑内，他与溺尸首领的自愈速度基本持平。

Trident（机会转瞬即逝。）

Trident知道，自己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能像刚才那样重创溺尸首领。

当然他也知道，溺尸首领是急于表现自己的，尤其是在吃了大亏之后，他要做点什么来挽回自己在支配神面前的那点尊严。

溺尸首领（举起三叉戟）

果不其然，溺尸首领故技重施。Trident利用机关抽干了海神主殿内部的水流，形成一个能够施展拳脚的空腔区，但溺尸首领引来的潮汐很快就把这点优势淹没了。

与此同时，原本散落在地的无数海晶碎片也被冲刷殆尽，只剩下一些零星碎片还环绕在Trident身边。

溺尸首领嗅到一丝危险气息，想到Trident不要命的打法，放缓节奏抬眼观察那些不起眼的碎片。

溺尸首领这是……？

不经意间，这些不起眼的海晶碎片，竟在水中组成不可思议的图形，从Trident那些裸露的伤口，一直延伸到一切被潮汐冲刷而过的地方。

在那里，有一座座掩埋在历史中的海底神殿，每一座神殿旁，均有一个僵尸刌民在等候着。他们仍在搏动的心脏连接着海晶碎片，又连接着完整的神殿结构。

涌动的潮汐，受控的海晶碎片和海底神殿，共同在夜空下形成倒映寰宇的微弱星辰，随着能量输送一档接一档地增强亮光。

他们是借助唤魔者力量的不死之身，同时也是强化控制海晶碎片的完美媒介。是他们将整个海洋群系的海底神殿联系成一整套复杂体系，源源不断地输送到操纵者的身边。

这是Trident事先就做好的安排，直到此刻为止，除你之外没有一件事超出他的预料。

Trident（我并不希望Player亲眼目睹接下来的事。）

汇聚在一起的海洋能量让Trident体内仿佛通了电，强光从结晶体中发射出来，恍惚间你居然错眼看到他的躯体撑不住能量分崩离析的画面。

你（player）等等，Trident把海底神殿连接在一起打算做什么？

连你都有所猜测，更别说溺尸首领了，他当即脸色一凝，回身要往神殿外游去。

Trident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从背后扑在溺尸首领身上，失去的那条手臂被锋利的海晶碎片所取代，密密麻麻的结晶瞬间蔓延到首领身上。

溺尸首领啊啊啊——！

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锋利的结晶骨手穿透溺尸首领的胸膛，直掏他的心脏！

你看到有什么淡金色的流光从溺尸首领胸口掏出，血浆四溢，那颗血淋淋的东西被狠狠甩到一旁！

溺尸首领你、你这野兽，畜生！！

暴怒的溺尸首领咆哮了一声，将三叉戟贯穿了他们两人，强大的能量碰撞在一起，产生了毁灭性的水下爆炸。

原来刚才你看到的不是错觉，Trident真的被充满杀意的三叉戟贯穿胸膛，紧跟着再一次与溺尸首领同归于尽。

你（player）Trident……

你脑中一片空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不死图腾……他还有剩余的不死图腾，对吗？他不会就这么死掉的，刚才他还活下来了呢……

可是你目光所及之处，只有海底神殿被炸毁的废墟，哪还有溺尸的生命迹象？

Entity_303看来，离平局还差一点儿。

Entity_303是死局，不出所料。

身边的Entity_303淡然开口，你这才如梦初醒，想起你此刻正站在他的亚空间内。

你（player）不！还没亲眼确认他们是否死亡，赌局还没有结束！

你（player）让我出去，我要找找他……

你的声音已经变了调，只能维持最后一点理智，试图让Entity_303理解你的意图。

Entity_303注视着你拍打着亚空间屏障的急切模样，看到你的泪水滚落下去坠落进无底的黑暗中，总算没有为难你，抬手接除了空间限制。

你慌忙跑到废墟旁，遍地都是残留的海晶碎片，刚才它们是那样有序而神秘地相连在一起，如今散乱得毫无章法。

碎片上的血迹早就被冲刷得干干净净。

状态栏里的气泡逐步减少，窒息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但你不敢离开这片海域。你怕他没有力量呼救，只好眼睁睁看你上浮换气然后真的无声死去。

这时候，你脚下的废墟松动了一下。

你（player）（……Trident？）

你试探性地喊道，没敢立刻挖开废墟，唯恐造成二次塌方导致意外发生。

废墟又拱了一下，一只手从缝隙中探出，那不是Trident的手。

你（player）（不会是溺尸首领吧？不对，这是……？）

你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跪下身紧紧握住了那只手，手的主人也回应了你，做手势示意你应该怎么有效挖掘。

你按照废墟内的指示，用最快的速度开始水下挖掘。感谢Entity_303的锁血buff，即便气泡栏早就见了底，你也能顶着溺亡的感觉完成工作。

溺尸……

压在废墟之下的死士抬头看清是你，冲你微微点头以表谢意。

你（player）（他果然还活着……我没有看错，当时Trident从溺尸首领体内掏出的不是别的，是一枚不死图腾。）

你（player）（他把不死图腾甩在了自己学生身上，即便发生爆炸也不用担心死士为此而死。）

你（player）（我相信Trident之前的陷阱是有能力致命的，可那样的话不死图腾就会被消耗，还会增加溺尸首领生命回复的速度，降低取胜几率。相反重创虽不致命，却能最大程度消耗溺尸首领的生命值，还能让他放松警惕。）

你（player）（Trident，既然你已经预料到这一步了，那么你自己呢？）

你把死士从缝隙里拖出来，他周身也不断散发出混合的粒子效果，不断恢复自己的生命值。

死士见你神态痛苦却不肯离开，明白了你想要什么，指了指内部引导你去看。

原来在废墟之下，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交错排列的三叉戟，撑住了大块的海晶石废墟，为压在底下的溺尸赢得存活的空间。

Trident（喘息）

你（player）（太好了！他还活着！）

所幸，Trident早在林地府邸就观察到，Evoker能够让自己的部下不会死亡或消失。当他做出自杀式反击的瞬间，以海晶碎片为媒介，Evoker附加僵尸刌民身上的力量同样保护了他。

这就是Trident感染并操纵刌民而非直接下死手的原因。

你快要喜极而泣了，赶紧继续挖掘那些危险的废墟，一旁的死士也帮你清理松动的石块。渐渐地，一些三叉戟溺尸加入了你们。

溺尸我们承认，贸然挑战我们的英雄是轻浮的行为……

你们迅速清理出一片安全的空地，这时你再次被Trident的状态惊呆了。

好几根海晶石柱碎裂成无比锋利的形状，硬生生贯穿了他的身体，把他钉死在了最深处。怪不得有三叉戟撑起躲避空间，他依旧在原地动弹不得！

石柱上的承重消失后，Trident摇摇晃晃地尝试爬起来，他撑着手边的三叉戟，试了好几次。

是你在他险些力竭滑倒的时候，上前支撑住他。比起三叉戟，现在你才是他最大的支撑。

你感觉到贯穿他的海晶石碎片抵在你柔软的腹部，光是这样就很疼，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忍耐这么大的痛苦的。

所幸此时你们身在深海，他连你的泪水都看不到。

你想要紧急治疗他的伤口，但Trident借助你支撑着他的姿势，单臂环住了你的后腰。

他粗重地喘息着，把你拥进怀里，低头吻住了你始终想要说些什么的双唇。

你（player）……？！

那是一个很沉重的吻，吻你的溺尸把全身都倾向你，垂眸郑重其事地将自己的唇瓣紧贴在你的唇上。

你的头脑一片空白，不知道应该先担心他的伤口，还是在意他怎么还有力气想着与你接吻……老实说，他明白接吻的含义吗？

你（player）（原来是把吻当成了承诺吗……）

你（player）（怪不得被我亲完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大概是自以为和我约好，会活着凯旋归来吧……）

Trident的手臂环绕你的腰，也像你当时搭上他腰侧的举动。他在模仿你，但吻得无比真诚。

溺尸锋利的犬齿无意间从你唇边划过，你忍不住动唇避了避。不料Trident甚至学你的样子，在你发烫的唇上轻舔了一下，堪堪扫过你的舌尖。

你（player）（舔、舔到了啊啊啊！！）

这一切当然被亚空间内的支配神收入眼底。

Entity_303……是谁想出这种多余的举动的？

黑影如果你是在说多余，我想我能给你另一个答案。

一团黑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属于Entity_303的领域内，阴沉地接过他的自言自语，冷漠的语调仿佛无生命的机械。

Entity_303毫不意外他的出现，听见他的声音也没有转头的意思。直到黑影出现在正对着他的方向，他才不爽地翻了一下白眼。

Entity_303无所谓，我已经不需要知道答案了。

黑影我也无所谓，我只奉命带你回去。你随意干涉生物活动甚至扰乱玩家的游戏，触及了Him的底线，他要你立刻反思自己的错误。

Entity_303不冷不热地瞥了黑影一眼。

Entity_303你就只会鹦鹉学舌，尽说些无聊的废话吗，Null？

Null也许吧，但你和我并无不同。

Null你计划了这场违规的赌局，也早就想好了应受的惩罚，你和我一样不得不服从主人的命令。

Entity_303闻言更加不爽了，他透过正在被Null吞噬的亚空间屏障，瞪了被溺尸拥吻你的一眼。

Entity_303……

任凭你怎么愣在当场，怎么在心里疯狂尖叫，Trident面色如故地松开了你，杵着三叉戟磕磕绊绊走到废墟中间。

而你接收到Entity_303恼火的视线，平静地表示这个结果完全没有让你意外。

你早就分析出神至少有三位，Entity_303并不是其中最强大的那个，Trident的神力来源才是。所以当选择权在Trident手里时，他并不能强买强卖，只能通过赌约迫使Trident屈服。

Entity_303有所顾忌，甚至不惜诱骗你自愿来到海洋群系，是为了避免与那位神的行事规则相冲突，所以你才会故意说讨厌他，诱导他说出关键性的话来。

“这是从一开始就计划好的。”

他的计划本身就背离了“祂”的意志。

这场赌局到此为止了。

你（player）（我说过，破坏游戏规则的人是你，那么该受处罚的也该是你。）

你（player）（虽然从一开始就没指望神能阻止赌约施行，事实上也的确到了两败俱伤的程度，那些神才肯出面，但看着某个支配神狼狈而归就是很爽。）

你一面留意Trident的举动，一面防范那些神又干点脑子抽风的事情，忽然那亚空间屏障彻底崩塌，你终于瞥见了另一位神的全貌。

如果说Entity_303是支配实体的神，那么他就是支配虚无的神。

他就是扭曲的、不可名状的黑雾本身，是真真正正的幽灵。

他是零值。

Null（侧头）

你（player）！！

黑雾构成的人形在带走Entity_303的前一个瞬间，随意瞥了你一眼，仅仅是一眼就足以让你整个人僵在原地。

那是何其可怕的白眸，有深不见底的负面情绪藏在其中，你只被轻飘飘看一眼就如坠冰窟。

痛苦、焦虑、紧张、愤怒、沮丧、悲伤……无尽的负面情绪如精神的深渊，将你整个身心都完全吞噬。

然而对Null而言，他只是瞥了你一眼而已。

好奇的、无恶意的一瞥。

Null……

他什么也没说，收回看你的视线与Entity_303一同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