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眼泪

柳青瓷叹了口气：“那当然只能回答‘可以’。”

但是，话音落下之后，两人都躺在床上，没有谁起身。

一动不动。

柳青瓷：“……？”

柳墨兰：“……？”

僵持了大约三秒后，咔哒一下，两人同时转向对方。

“你怎么还不走？”

她们面面相视，异口同声，都是神情迷惑。

“你不是回答‘可以’了吗？”

柳墨兰语气不善地问：“现在又反悔了？还是光说不做？报复心未免太强烈了吧？”说着，她翻了一个白眼。

姐姐的嘴一快，漏了真相。

柳青瓷马上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你看看清楚，这里是我的房间，你睡在我的床上，怀中抱着的也是我的布偶熊。”

青瓷无奈又好笑地说。

“你忘了？”

“当时你嫌这种床垫太软，睡久了对脊椎不好。”

她搂过巨熊的脑袋，一顿猛搓，继续说：“还觉得它太幼稚了，所以拒绝爸爸送这个当作生日礼物。”

“熊熊多可爱啊！凭什么不喜欢熊熊？”

柳青瓷戏谑地调侃道。

“既然你不喜欢它，所以，你的房间是没有这个的。”

“怎么，成熟清醒的大姐姐，现在就得健忘症，把这些统统忘光了？”

“还是经常在梦里重新做选择，所以认为现实也是这样？误认了？”柳青瓷嘻嘻哈哈地吐槽，“到底是谁报复心强烈来着？”

柳墨兰愣了一下。

然后想起这段记忆，确实如她所言。

“哈哈哈哈哈——对哦，还有这件事来着。”

告辞。

柳墨兰从床上爬起，往被窝里灌了一大股冷风，趿拉着拖鞋，跑出了屋子。

头也不回。

柳青瓷看着她的背影，抱着熊的胳膊滚了一圈，把自己卷成一团棉被卷。

轻声笑。

然后，她招呼闻声而来的哥哥，让他帮忙关灯关门。

“……早点睡。”

柳莲二替妹妹关上了灯，又关上门。

在隔绝最后一丝光明——那来自走廊灯光的光芒——之时，他忽然想到了那件事，引发了自己过激保护欲的那一件事。

不能让妹妹再次陷入那样的危险之中。

他发誓。

……

躺在床上的柳青瓷眨了眨眼。

许是兄妹连心，她也想到了那件事。

只不过，从她的视角来看，那件事又不像兄长想得那般凶险异常。

自然也没有忌讳甚深，避之不及。

柳青瓷还记得那一天的情形。

“看着我！看着我，不要看她，看我就好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这么大喊着。

是千雪吧。

柳青瓷只是思考得出这个名字，就花了好长时间。明明是那么熟悉的人，那时却反应不过来……

这情况太不正常了。

不知为何，大脑像是被塞入许多冰屑，运转速度大大降低。

尤其是负责接收外界刺激并进行反应的部分，慢吞吞、拖拖拉拉的，像是得了急性拖延症的患者。

接着，她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脸上冰凉的触感。

是手指的触感。

还有什么？

脚背上好像又热又湿的。

啊。

原来是某人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