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正好吗?”
青瓷笑完之后,正了正神色,这么反问道。
“你说人生太艰难,但可以艰难到什么地步呢?不应该自己亲身体验一下吗?”
“……”
弥藏法师温和地笑了笑。
此时,他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拍干净身上的尘土,就仿佛一切如常。
好似没有遭遇过那么狼狈的经历。
青瓷(装模作样。)
“你的实力相当出色,再联系到你年纪轻轻,天赋恐怕十分了得。但也没必要太锋芒毕露了,我再怎么不成器,究竟也是有那些年行走江湖的经验在,不至于看不出你如今在想些什么。”
说得有道理,可青瓷才不顺着他的想法。
她笑着说:“你真是可怜。”
“哦。怎么了?”
陈述下面那个观点的时候,青瓷没有疾言厉色。
相反,她的语气温柔怜悯到了极致。
青瓷“因为在正事上下功夫,也取得不了什么成绩,所以就把心思放在琢磨别人心情的方面。”
冷酷的言辞,配上绵软的口吻,却完全没有给人自己收到了安慰的错觉。
反而要被深深刺伤。
不过,如果听众因此受到了暴击——
想来其根源,也不单单在别人的一两句评语上。
那是一路走来,耿耿于怀的各种事情,被挑起了线头,不得不同时翻涌沸腾。
“可谓是自信斐然。”弥藏法师感慨道,“你不怕自己哪一天掉下来吗?”
“是的嗯。”
“对此感到满腹惆怅,不觉得杞人忧天吗?”
“你知道一个词语叫做‘惯性’吗?习惯成自然的惯性。”
“人们往往将无能为力,看作对方能力上的缺失,却很少关注它的特点。无能,也是一种惯性。”
“当一个人发自内心地认为,自己要做什么,天然带着那种舍我其谁的使命的时候……她就难以打倒了。哪怕她依旧可以被杀死,哪怕她其实一文不值,但只要她牢牢地注视那份使命,只注视那份使命,人们就会被她说服,不由自主地盲从。”
“她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同时,也遮住了人们的眼睛。”
弥藏法师点了点头。
“唔。”
他承认下来:“说得很好。”
弥藏“但是,这和为什么要用粗暴的方法,作为术式解法的原因没有关系吧?”
“怎么会无关呢?”
青瓷露出了奇怪惊诧的神色。
可她的诧异之色,也是浮于表面的,好像她内心里,其实没有多么的惊异。
拥有着一种“万事都在意料之内”的敷衍。
“——那是一种洗礼。”
青瓷继续说道:“唯有死亡,让人意识到生命的存在。没有死亡的威胁,生命就显得不像个奇迹。而越是贴近死亡,生命的色彩就越是浓重。”
“从那支箭矢中活下去的人,要么足够地信任我。”
“哪怕一件事情,乍一看再不合理,他还是认为要听我的,将我的判断看作是合理的。”
这就是将自己做主的权力,自愿地让渡给她。
青瓷“要么,是选择了臣服于我,受制于人,我可以为所欲为。”
就是这么简单的标准。
因为过于简单,过于自然了,甚至显现出一种属于野兽的单纯。
弥藏法师陷入了沉默。
良久,他开口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