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篇八十九

“这里头有砒霜？”盛纮问。

“倒不是砒霜。白果生芽，即为有毒。将白果芽汁炼得极浓，注入到这果子里。天可怜见，这果子甜腻，祖母只吃了半块。太医说，若将这几块全都吃下去，如今祖母就在阎王殿里了。”明兰道。

王大娘子心里一凉，没想到这东西这么可怕。幸亏她没听她那姐姐的，要不然她就真是死路一条了。

“最有趣的，是昨日中午，大娘子手下的人，去寿安堂讨要剩下的，说大侄儿想吃。亏得房妈妈觉得祖母实在吃得太少，怕她回头又要吃，便谎称吃完了，这才将这些留了下来。真是好心机，好算计啊。”

明兰和盛纮的目光纷纷投向王大娘子，王大娘子面露惶恐，道：“我没让人去拿过！”

盛纮冷眼看着王大娘子，道：“当初那么多人还夸你，说你天不亮就叫人卖糕点孝敬老太太，你还想推脱？”

盛纮大吼一声，吓坏了王大娘子，缇兰赶紧起身。

盛缇兰区区几块果子，如何能定我母亲的罪？父亲同六姐姐先别急，昨夜葳蕤轩抓了个想溜走的女使，我这就叫人带上了。

没一会儿，温月和木槿就押着被绑着的彩环上来。

“这不是大娘子房里的彩环吗？”明兰睨了地上的彩环一眼。

“是。”王大娘子急着为自己辩解，指着彩环道，“这小蹄子，昨日是她天不亮就去买的果子，这果子从未经我手！”

“大娘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彩环什么都不知道啊！彩环只是照您的指示，天不亮就排队给老太太去买果子啊。”彩环伏在地上，哭喊道。

“你！你十来岁时就跟着我，如今却反咬我一口。你说，是什么人指示你谋害老太太的！”王大娘子气极，捂着胸口质问彩环。

缇兰搭着温月的手，缓缓起身。

盛缇兰六姐姐，劳你着人请房妈妈来一趟，看看昨日讨要果子的是不是彩环。房妈妈在这府里多少年了，不会记不得彩环。

明兰闻言点点头，立刻叫人去请。

缇兰有侧过身，站在彩环面前，勾唇轻笑一声。

盛缇兰彩环姐姐，你跟着我母亲多年，母亲也待你不薄。如今你是受何人指使，我也猜到个七八分了，昨日你想溜走，就是要给那人通风报信吧。彩环姐姐，你若把你知道的都说了，兴许还能活命，若不说，送去官府，那可能就是严刑拷打了，这样生不如死，你自己选吧。

盛纮脸色一变，一把拉过缇兰：“不能报官，这种丑事怎么能传出去呢。”

明兰冷声道：“倘若父亲真不想让这事闹大，那就好好盘查一下葳蕤轩，就先从这个彩环开始。否则，我就一纸状书，递到有司衙门去；再不然，父亲，您就将证据和祖母都藏起来，让我告无可告。”

盛纮盯着明兰，眯了眯眼，挤出笑容：“好孩子，我知道你想替你的祖母出气，我体谅你的用心。可咱们一家子骨肉啊，干嘛要把这个事情闹绝呢？咱们就关上门，慢慢审这个女使。问清楚了，我绝不姑息。”

“一家子骨肉？”明兰嗤笑一声，“爹，这一宅子，都是骨肉，都是至亲，唯独除了祖母。父亲，您和我是妇女骨肉，我和七妹妹是手足骨肉，大娘子和嫂嫂生的是盛家的骨肉。可是祖母，祖母她没有骨肉，父亲您也不是她亲生的。大姐姐、二哥哥还有我们几个，都不是她的血脉。大娘子有娘家人出头，可祖母呢？祖母当初为了您的前程，不肯让娘家将庶女嫁过来，被娘家憎恶，她是为了咱们盛家才与侯府断了关系的。这下毒的人，也是料定此事。于是父亲心里就想，是啊，咱们盛家如日中天，怎么就能为了这点小事，就闹翻了天呢？”

明兰话落，盛纮一个耳光呼过去，连王大娘子都是吓了一跳，紧紧拉住缇兰不让她上前。

“忤逆不孝的东西！”盛纮斥道。

明兰站稳了，续说道：“我昨日夜里，将咱们这府里堵得严严实实的，您以为是为了什么？”

“你一意孤行，你可想到后果？”

“什么后果，还不是为了您的面子。您就为了您这面子，就跟我小娘的死一样。怎么，您又想将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明兰红着眼睛质问盛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