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惊心篇十九

明婳在台下听得不真切，只看见姐姐明玉略微凝重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一抬头，只见十阿哥满脸的哀求、心痛、愤怒全部化去，只剩一脸漠然。他慢慢转回头，手紧抠在地上，慢慢地、重重地磕了三个头，脑袋触地的声音清晰可闻，高声说道：“儿臣谢皇阿玛！”

脑子“轰”地一声，明婳突然觉得有点窒息。十阿哥分明是不愿意的，可古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其父是皇帝，抗旨的后果谁都知道。

明婳偏头看了一眼明玉，明玉盯着若曦，脸上几分凄楚、几分得意、几分不甘，还有几分恨。慢慢地，她脸上的凄楚、得意、不甘都消失，缓缓化为一个妩媚的笑容。她婷婷站起，仪态端庄地上前谢恩。

若曦神情严肃，不知她在想些什么。明婳淡漠地看着宴席上的人纷纷祝贺十阿哥和明玉，她却一句也听不进去。康熙的一句话决定一个人命运，犹记得若曦曾说过要进宫选秀。那她呢？郭络罗·明婳又何去何从，又会被指给谁呢？

这样的忧虑飘在明婳心中好几日，久久褪不去。外头一直有传闻，说若曦为了十阿哥发了疯，指婚那晚冲动撞门被八阿哥拦了下来。

已是深秋，树上的叶子开始纷纷掉落，明婳和若曦经常站在树下，看着风吹过时，随风飘舞而下的树叶。

郭络罗·明婳“旁人也许不知，但我清楚，你对十爷的喜欢跟我对十爷的喜欢是一样的。”

是朋友之间的真心。

若曦垂眸，又侧目看向明婳：“我们所接受的教育是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我们不能认命！”

明婳轻叹，伸手接住一片落叶，风一吹，落叶又慢慢飘下，最终轻轻落地。

郭络罗·明婳“它们都是忧伤的，不想落下，却最终逃不脱落下的命运。”

八阿哥和十四阿哥不知何时出现的，只听十四阿哥柔声说：“若曦，你现在是‘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等过几日，心情好了，就不会这么想了。”

十四阿哥等了一会儿，问：“若曦，你真的很喜欢十哥，是吗？”

若曦随手抓住一片飞过眼前的黄叶，道：“是的！我很喜欢他。他爽朗、活泼，能让我开心，最紧要的是他待我好。”若曦把放在手心的叶子用力扔起，半仰着头，看着它在风中的摇曳舞姿，“不过我的喜欢不是别人所想的那样，他只是我要好的朋友。”

十四阿哥诧异地问：“那你为什么对十哥的婚事这么难过？外面的人都在说‘十三妹因为十阿哥的婚事伤心疯了’。”

若曦转身看着他，道：“我难过不是因为他的婚事，而是因为他的婚事是别人强加给他的，他并不想要。”沉默了一会儿，又问，“我难过是为什么自己的命运要听别人摆布，为什么不可以自己决定？”

话刚说完，十四阿哥倒抽几口冷气，瞪视着若曦，却见明婳一脸淡漠，微微诧异。八阿哥紧盯着若曦，冷着脸，严肃地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以后不许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