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扬声器里炸出苏兮沅的怒吼时,何萧清正抱着被子蜷成一团。她迷迷糊糊地... 更多精彩内容,尽在话本小说。" />
"何萧清!都几点了还不来学校,今天开学典礼你还要演讲呢!"
手机扬声器里炸出苏兮沅的怒吼时,何萧清正抱着被子蜷成一团。她迷迷糊糊地摸到手机,眯着眼看了眼时间——7:30。
何萧清猛地睁眼,发现窗外天色远比平时亮堂,,七点三十的晨光毫不留情地宣告着她的迟起。枕边闹钟的电子数字像在嘲笑她,那抹红光在昏暗房间里格外刺目。
"七点半?!操!怎么睡过头了!"她惊呼出声,声音在卧室里回荡。
手机还在持续震动,苏兮沅的语音一条接一条地轰炸:
“7:30了!”
"你自行车还在我家楼下呢!"
“今天开心典礼你还要上台呢?!你忘了吗?昨天是又玩到几点了啊!”
何萧清一把掀开被子,从被窝里弹起来时,后颈的短发像狼尾巴一样炸开了。她胡乱抓了把灰蓝色的狼尾发型,这是暑假偷偷在巷尾老理发店剪的,后颈剃得极短,渐长至肩胛骨的发尾参差不齐地翘着,左侧还挑染了一绺樱花粉,在晨光中泛着叛逆的荧光。她光着脚丫踩在木地板上,冰凉的感觉从脚底直窜上来。窗外,天刚蒙蒙亮,九月的晨风已经带上丝丝凉意。
她三两下套上oversize的黑色运动外套,里面是故意反穿的校服衬衫,领口两颗纽扣永远敞着,露出清晰的锁骨线条。手腕一翻就把书包甩到肩上,金属链装饰哗啦作响。弯腰系鞋带时,后颈剃青的发茬在阳光下泛着淡青色,与粉蓝渐变的发尾形成奇妙对比。
牙刷在嘴里快速移动,薄荷味的泡沫滴在Hello Kitty图案的睡衣上。镜子里映出她乱翘的短发,发梢还沾着昨夜淋浴未冲净的草莓味洗发露。窗外传来送奶车叮当的铃声,楼下张奶奶正在呵斥总在清晨吠叫的泰迪犬。
镜子里映出她锋利的轮廓:单眼皮下是常年睡不醒的狭长眼睛,右眉骨上打着一枚银色眉钉,耳垂上三个耳洞空荡荡的,今天又忘记戴耳钉了。她叼着牙刷,手指插进前额碎发随意往后一捋,那撮粉色挑染便嚣张地翘在头顶,像簇不驯的火焰。
苏兮沅站在校门口的梧桐树下,校门口的学生越来越多,三三两两地刷卡入校。值周生已经开始登记迟到名单,教导主任老李头背着手在门口踱步,目光如鹰般扫视着每一个踩点进校的学生。
苏兮沅的脚尖不自觉地在地上轻点,频率越来越快。
"那个死小孩……"她低头看了眼手表,眉头越皱越紧。
七点四十。
她咬牙切齿地拨通何萧清的电话,响了三声才被接起来。
"等等等等我马上到!十分钟!不,五分钟!”
"你最好..."
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苏兮沅深吸一口气,把手机塞回口袋。她抬头看了看天,晨雾已经散尽,阳光正好。校门口的学生越来越少,值周生开始收拾登记表,老李头也转身往教学楼走去。
七点四十五。
九月的风裹着桂花香围绕着街道,何萧清正叼着冰棍往学校跑。
她跑得太急,拐角处猛地撞上一个人...
冰棍从嘴里掉出来,啪地砸在地上。何萧清下意识伸手去捞,却只抓住了一把柔软的发丝。
"松手。"
冷得像冰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何萧清抬头,对上一双琥珀色的眼睛。
像极了她前女友。
同样的眼型,同样的下垂眼尾,连皱眉时左边眉毛先挑起的弧度都一模一样。何萧清恍惚了一秒,差点脱口喊出那个名字。
但她很快清醒过来。
“不是她...”她喃喃自语着。
对方穿着崭新的校服,衬衫领口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百褶裙的长度刚好在膝上两指,黑发柔顺地垂在肩后,完全是一副优等生的模样。而何萧清的前女友,从来不会把校服穿得这么规矩。
"看够了吗?"对方开口,声音比刚才更冷。
何萧清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抓着人家的头发。她松开手,咧嘴一笑:"抱歉啊,新同学?"
对方没回答,只是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学生证。何萧清眼尖地看到上面的名字:“顾心愉 高二(3)班 转校生。”
"巧了,"何萧清伸手去拍她肩膀,"我也是三班..."
顾心愉侧身避开,眼神扫过何萧清敞开的领口、歪斜的领带,最后停在她左耳的三个耳洞上。
何萧清任由她打量,甚至故意晃了晃脑袋,让那撮樱花粉的挑染更显眼。她知道自己在女生里很受欢迎,这种眼神她见多了。
但顾心愉的反应出乎意料。
"何萧清。"她突然开口,目光落在何萧清胸前的名牌上。
"认识我?"何萧清挑眉。
"现在认识了。"顾心愉说完,绕过她往前走,擦肩而过时丢下一句,"你鞋带散了。"
何萧清低头,左脚鞋带果然拖在地上。她嗤笑一声,蹲下来系鞋带,余光却忍不住追着那道背影。
像,又不像。
前女友走路总是蹦蹦跳跳,而顾心愉背影挺直,步伐规矩,像只高傲的猫。
何萧清系好鞋带,起身时发现顾心愉已经走远,只在晨光里留下一个模糊的轮廓。她舔了舔虎牙,突然觉得有趣。
何萧清眯起眼,阳光透过树叶照射在顾心愉的指尖镀上一层金边。她突然想起自己掉在地上的冰棍...
草莓味的,化了满地,像一滩血。
何萧清风驰电掣般冲过来,狼尾辫在脑后飞扬,那撮樱花粉的挑染在阳光下格外扎眼。
"苏老妈子!"她一个急刹停在苏兮沅面前,单脚撑地,咧嘴一笑,"没迟到吧?"
苏兮沅瞪着她,突然伸手拽住她的领带:"校门已经关了。"
"啊?"何萧清的笑容僵在脸上。
"但是,"苏兮沅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通行证,"我帮你拿了迟到条。"
何萧清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她一把抱住苏兮沅,下巴搁在她肩膀上蹭了蹭:"就知道你最好了!"
何萧清大笑着,顺手捋了把那撮翘起的粉发:"走,请你吃小卖部的冰棍!"
“还有心情吃呢!一会要上台演讲了,你不赶紧去后台准备。”苏兮沅催促着她,两人向着礼堂走去。
“我给你说,我刚刚看见了一个跟她很像的人。”何萧清脸上已经没有刚刚的笑意,更多的是低沉,眼中闪过几丝忧伤。
“诶。还没忘掉吗?不要再重蹈覆辙了。”苏兮沅表现出无奈。
何萧清靠在礼堂后台的消防栓旁,指尖无意识地把玩着打火机。金属盖开合的"咔嗒"声在空荡的走廊里格外清脆,像某种不规律的心跳。
"别玩了。"苏兮沅一把抢过打火机,"校服口袋里有烟味,老李头闻得出来。"
后台更衣室的灯光惨白得刺眼。
何萧清扯下领带甩到长椅上,金属领带夹在木质椅面砸出清脆的声响,她单手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
"你疯了?"苏兮沅一把按住她准备脱衬衫的手,"还有三分钟就上台了!"
何萧清歪头,狼尾辫上的樱花粉挑染扫过苏兮沅的手背:"校服太闷。"她从储物柜拽出件黑色立领衬衫,"穿这个。"
更衣室外传来主持人的报幕声。苏兮沅看着何萧清利落地换上衬衫,布料贴合着挺拔的肩线,袖口卷起时露出小臂流畅的肌肉线条。
"下面有请学生代表。"
透过半开的幕布缝隙,何萧清能看到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前排校领导锃亮的脑门反射着灯光,后排学生交头接耳,几个女生正举着手机对准空荡荡的讲台。
何萧清咧嘴一笑,虎牙闪着危险的光。她抓起讲稿揉成团,精准地投进五米外的垃圾桶。
何萧清走上台的瞬间,刺眼的聚光灯让她眯起眼。台下传来几声兴奋的尖叫,她不用看也知道是谁,那群总往她课桌塞情书的学妹。
礼堂的灯光像潮水般涌来。何萧清迈步上台时,台下响起一片抽气声.这身装扮与规整的校服形成鲜明对比。她听见后排有女生小声的"好帅",也看见前排校领导皱起的眉头。
台下传来一阵骚动。班主任李老师扶了扶眼镜,表情复杂。
话筒架的高度是为穿校服的学生设置的。何萧清单手将它拔高十公分,金属底座与木质讲台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何萧清没管这些,她目光扫过后排,突然顿住...
顾心愉坐在角落,正低头翻书,似乎对台上的热闹毫无兴趣。晨光从窗户斜斜地照进来,落在她翻页的指尖上,像给冷白的皮肤镀了层金边。
何萧清收回视线,喉结动了动。
"老师们,同学们。"她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遍全场,比平时低沉,"我是高二(3)班何萧清。"
阳光从礼堂高窗斜射进来,恰好落在她身上。黑色衬衫吸收着光线,衬得那撮樱花粉挑染愈发灼眼。何萧清把讲稿忘得一干二净,她单手插兜,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话筒上。
"今天想和大家聊聊'标签'。"她松开话筒架,向前走了两步,"比如我..."
她指了指自己:"狼尾发型,耳洞,纹身,看起来不像好学生对吧?"
台下有人笑出声。
"但标签贴上去容易,撕下来难。"何萧清耸耸肩,"就像有些人,看起来规规矩矩..."
她的目光又一次扫过角落,顾心愉不知何时抬起了头,正静静地看着她。
"...其实心里藏着更叛逆的东西。"
礼堂突然安静了一瞬。
何萧清没解释这句话的意思,只是笑着转移了话题。她即兴扯开话题,从量子物理讲到街头篮球,从古典乐即兴演奏说到为什么学校围墙东侧比西侧矮三公分。台下学生眼睛越来越亮,校领导的表情越来越精彩。
演讲的最后,她单手摘下话筒,声音轻了下来:"……所以,别急着定义别人,也别忘了定义自己。"
掌声雷动。
何萧清下台时,黑色衬衫后背已经汗湿一片。她接过苏兮沅递来的冰水,瓶身凝结的水珠滚落在她青筋微凸的手背上。
她故意绕到后排。经过顾心愉身边时,她放慢脚步,压低声音:"优等生,听得还满意吗?"
顾心愉合上书,抬眼看向她。
"60分。"她说,"论点松散,论据不足。"
何萧清挑眉:"那怎么才能满分?"
顾心愉站起身,比她矮了半个头,气势却丝毫不减:"下次把演讲稿背熟再说。"
她转身要走,何萧清却突然伸手,指尖轻轻勾住她的书包带:"喂,顾心愉。"
“... ...干嘛?”
"你刚才,一直在看我吧?"
"少自作多情。"她甩开何萧清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何萧清笑着跟上:"喂,我演讲的时候,你记什么那么认真?"
顾心愉把笔记本往怀里一收:"与你无关。"
但何萧清眼尖地看到,那页纸上根本没有笔记,只有一幅速写,画的是站在话筒前的她,连锁骨处的纹身都细致地勾勒了出来。
"哦~。"何萧清拖长音调,"原来顾同学在画我啊?"
"早上的事,对不起啊。" 何萧清的道歉和她这个人一样直白,没有任何修饰,就这么硬邦邦地甩了出来。
心愉终于抬起头,目光落在何萧清脸上:"什么事?"
"差点撞到你。"何萧清挠了挠后颈,那里剃短的头发茬刺得掌心发痒,"我赶时间的时候容易不长眼。"
礼堂几个女生偷偷往这边看,交头接耳的声音隐约传来。顾心愉皱了皱眉,拎起书包走向门口:"借过。"
何萧清没动,反而伸出一只手拦住了她的去路:"不接受道歉?"
"没必要。"顾心愉抬眼,"反正没撞到。"
阳光从走廊的窗户斜射进来,何萧清这才注意到顾心愉的眼睛在光线下是一种很浅的棕色,像融化的蜂蜜。她突然想起自己早上那一瞬间的恍惚,这张脸实在太像那个人了,但眼神完全不同。
"那不行,"何萧清收回脚,从裤兜里掏出个东西,"赔礼。"
她手心里躺着一颗薄荷糖,包装纸已经有点皱了,显然是揣了很久。
顾心愉盯着那颗糖看了两秒:"你平时就这么道歉的?"
"看人。"何萧清咧嘴一笑,"讨厌的人我直接请他们吃拳头。"
顾心愉嘴角似乎抽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平静。她伸手接过糖,指尖不小心蹭到何萧清的掌心,温度很高,带着点粗糙的茧。
"谢谢。"顾心愉把糖放进衬衫口袋,"现在可以让开了吗?"
何萧清侧身让路,却在顾心愉经过时突然凑近:"你身上有股香味。"
顾心愉猛地停住脚步。
"不是香水,"何萧清鼻尖动了动,狼尾辫的发梢扫过顾心愉的肩膀,"像......晒过太阳的被子。"
这个比喻太过突兀,顾心愉耳根一热,加快脚步走开了。何萧清看着她几乎同手同脚的背影,笑得肩膀直抖。
"何萧清!"班长从教室里探出头,"你又调戏新同学?"
"放屁,"何萧清把双手插进裤兜,晃回自己座位,"我这是友好道歉。"
她摸出裤兜里剩下的那颗薄荷糖,剥开扔进嘴里。甜辣的味道在舌尖炸开,让她想起刚才顾心愉泛红的耳尖。
比想象中可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