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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梦

探得云中月

阴沉的宫殿中匆匆跑进一个少女,进门便慌乱地跪了下来,埋着头颤抖着说话:“太…太后娘娘,您猜的没错,云以她…确实有印记。”

  烛火摇曳,微弱的光照下可以看出跪着的女子面容娇艳身着华衣,应该是入宫不久涉世未深,举止还是冒冒失失的。

  而那头座上本应慈祥和蔼的老太后,现在却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和后来的宋昭很像。她缓缓拄着珠玉雕砌的木杖下了座,一手扶起宋昭,和声道。

  “宋昭,你这颗棋子总算有些用了。”

  场景切换,浮光掠影般闪现了许多画面,一个西辰服饰的壮年男子跪在太后面前似乎是在告密,脸上尽是谄媚的笑意,再后来云府血流成河满门抄斩,只留云以一人招至后宫,而宋昭只是平静地看着她如何内心煎熬日夜以泪洗面,往日姐妹情深的戏码早就不愿再做。

  曲君衡的虚情假意更是可笑,他贪图美色喜爱她抚弄琴音纯净而清冷的样子,哄骗说尽好话后胁迫着和她交合。那夜窗外细雨淅淅沥沥打湿了皇宫的墙,也似乎在可怜某个身不由己的后宫女子。

  从那之后她变得有些木然,迟缓地孤身一人继续维持不咸不淡的生活,不在乎其他妃子的恶言挑衅,不在乎侍女轻蔑的眼神。

  

  直到炎炎夏日中暑晕倒在自己的宫殿,内务府才送来了第一桶冰。

  太医诊脉报喜,说她已怀有两月身孕。

  曲君衡终于想起这位温顺贤德的妃子,见云以容颜依在欢喜着抬她做了妃位赐号为珞。在后宫都是母凭子贵,然而对一介本来不受宠的妃子来言,便是一道催命符。

  许久不见的宋昭来看望她,一举一动丝毫不像从前,云以却依旧待她很好,为她沏上自己最好的茶,温言问她过的是否安好,这样的举措更是激怒了宋昭,一气之下掀翻了茶桌转身离去,留下的话语直接斩断了二人的情意。

  

  她说,要么只留下孩子,要么把孩子打掉。

  云以恻然看着桌上那瓶红花,抬手轻轻抚上小腹,泪珠顺着脸颊静悄悄地流落。

  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抛家傍路,思量却是,无情有思。萦损柔肠,困酣娇眼,欲开还闭。梦随风万里,寻郎去处,又还被、莺呼起。

  不恨此花飞尽,恨西园、落红难缀。晓来雨过,遗踪何在?一池萍碎。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

  她给腹中这个未出世的孩子取字为晓晓,寄托多年来自己隐秘着不可言说的心事,又给她取了名字,希望她常乐,时常欢乐。

  常乐出生在杨花柳絮纷纷飘落的时节,初夏景色喜人好像在欢迎她的到来。

  这天恰好撞上了宋昭的生辰,也许是心存愧疚,她终于在云以低声下气乞求之下软了心,答应帮云以留下常乐让她平安长大,可云以却只能以三尺白绫收尾落寞死在殿里,再也看不到未来。

  一生如此短暂,相爱之人被拆散,相亲之人被杀害,南苍皇室的人下了一手好棋,飞快而利落的解决了对他们无益的梦族人。

  灰暗中慢慢浮现光亮,一个稚嫩的男孩持剑满头大汗习武,接受时不时的残酷考验,去达到他心目中的标准。

  他没有无忧无虑的童年,甚至在十岁那年手上就沾染了鲜血,沾染上洗不掉的罪孽,独身一人多少载,被打磨成西辰一把最锋利的毒剑。

  一群老者终于满意,如枯木般的手拿出钥匙交给他,这时他才有了自己的情报网——西辰无人不晓的迷阁,有了自己的第一对手下,赐名顾夜和清悠。

  他独自在迷阁千万迷中找寻所要的答案,终于查明白这天下四族皆是出自女娲之手精心捏造、托于神力祝福的四个小人,而被起名为梦和诡的小人从完成起便是一对夫妻,生世不分离。

  

  后来他又在密信迷文中知道了曲常乐的存在,知道她是云以独留在人世的女儿,于是派清悠去监视她,却从没亲眼见过她一面。

  几年来听清悠在信中的描述,他总是怀疑自己是否找错人了,常乐俏皮机灵和云以的性格完全不同,却又叫他充满好奇,期盼同她相见。

  对于常乐的照顾都是基于以前云以对他的好上的,他不信什么诡梦之缘一见钟情纠缠不休,如果真相真的是云以和南苍皇室串通害死了萧肆锦后才被杀人灭口,他不介意亲自杀了常乐破掉这父辈到死都守着的诺言。

  急信传来,信中平日吵闹的少女终于迎来第一次坠梦,那也意味着他们可以见面了。

  他一纸书信寄去南苍送给宋昭,果不其然飞快得到了答复,第二日便启程去南苍。

  那是他第一次见她,姣好的面容在烟花映照下无比动人,忍住想要为她擦拭眼泪的冲动,他觉得胸口处莫名有种异样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再后来见她谨慎又故作淡定的和自己对峙,明明是个养尊处优的公主却心思大的连个衣服也不晓得穿好,小脸被冻得通红。

  

  加快的心跳声时刻提醒着他。

  也许这梦诡之缘,他也破不了。

  ——

  大脑混沌撕裂感加倍放大,痛的常乐捂住脑袋颤抖,眼前画面变得虚空漆黑,只有耳边传来一声声急促的呼唤能让她有所感知。

  “曲常乐,曲常乐……”

  “公主!”

  “阿姐…阿姐——”

  耳畔响起的声音格外清晰,常乐却始终无法开口应答,又进入抽筋脱骨的离魂之痛,失了力气昏厥过去再无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常乐才悠悠转醒,脑袋昏胀疼痛难忍,全身上下都酸痛,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垂眸看了看四周,只有在床沿卧着累睡着的清悠,常乐想开口唤她,可还未出声便觉喉咙干涩忍不住咳了几声。

  “咳咳……”

  清悠听见声音揉揉眼睛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是常乐在咳嗽又开心又担忧,连忙起身去拿茶水给她喝。

  “公主,你终于醒了!”

  茶水润了润喉,常乐扶着清悠缓缓靠在床头终于恢复了一些精神气,有气无力地问她:“我睡了多久了?”

  “公主,你已经昏了三日了……”

  清悠一想到三王爷越来越黑的脸色,生怕拦不住他会找萧易卿麻烦,如今还好公主醒了,三王爷也能安下心了。

  常乐闭眼揉了揉发胀的脑袋,清悠为她掖了被角就急急忙忙告别跑了出去,看样子应该是去找曲煜年萧易卿他们过来了。

  她勉强梳理了一遍自己梦到的东西,思绪很是混乱,过多的真相接踵而至让她不知所从。

  还在苦恼时曲煜年便推了门进来,常乐闻声望去看见他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但还是别扭地收回了视线不搭理他,两人谁也没开口。

  “三王爷,你都三日没怎么合眼了还是去歇着吧,这里有清悠在就好了。”

  清悠从后边小步喘着气跑过来,视线在二人间来回转着,小心地开口劝着。

  常乐还以为他会不满意不开心说些什么话质问她也好至少会留下来,可曲煜年什么都没说,轻轻嗯了一声便转身离开,常乐这才抬头看去,少年背影单薄落寞,心中不免发涩。

  还是萧易卿的到来才暂时驱散了她心情的不快,他带了盒膳食来看她,揭开盖子常乐就闻见浓郁谷香来了胃口。

  常乐正欲掀开被子下床吃东西,却被萧易卿拦住坐回了原位,疑惑着看他非常自然地做到床边端着香粥舀了一勺轻轻吹凉送到她唇边,常乐下意识张嘴接住了。

  

  ?

  等等,虽然粥香甜软糯粘稠可口,但她个有手有脚的人怎么能受嗟来之食!

  “还是我来吧……”常乐抿嘴弱弱开口,见萧易卿正舀第二勺的动作一顿飞快从他手上接过还温着的粥,埋头一言不发地喝完了。

  “慢些,别呛着。”

  常乐已经习惯了萧易卿不说好话,现在一时半会还没接受直接应了他的话呛的咳了起来,举着手拦住他欲拍背的手。

  “萧易卿,你还是别来照顾我了,我担待不起……”

  更何况她在梦里还晓得他的心思了。

  “我已经知道诡梦之缘了,可你也明白其实它带来的并非真正的爱意不是吗?”常乐放下粥碗,低着头抿唇继续说,“而且萧肆锦和我母亲的情……也非诡梦之缘就比得了的。”

  她的嗓音生来柔软,此刻低声细语慢慢说着大道理不仅叫人如何都厌烦不起来,还更容易叫人信服。

  萧易卿没应答,端起碗起身离开,推开门才开了口。

  “坠梦后身子虚,你要照顾好自己。”

  他没有在自己醒的第一时间就来问她真相,还给她送粥,已经待她够好了,常乐嗯声躺下来钻进被子里眯了眯眼,脑子比一开始要清醒多了。

  清脆的声音传来,常乐扭过头看向窗户,小白眼正奋力用头把窗户顶开,挤着身子钻进来,见她在看自己飞快地跑了过去,身上的毛一颤一颤的。

  “你还好吧?我这几天都察觉不到你的生命迹象,如果你再不醒我都想强制让你退出书世界了。”

  常乐摇了摇头,“还好……不过你还能强制我退出?不是说我回不去了吗。”

  “那就是另外的事情了,反正你以后最好还是别用这个叫坠梦的东西了,我感觉到你的身体有点不对劲。”

  小白眼严肃地把猫爪拍在常乐额头上,非要她答应自己才心满意足拿开臭烘烘的爪子,然后再叮嘱她要好好养身体后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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