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之门,我看到了风写月的身影,刚想开口就被阎王打断:“有什么话,等你活着从地狱出来再说。”
“好。”二百年间阎王其实待我很好,大错小错他都帮我兜着,可是这一次他也无能为力。十八层地狱,几乎都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或许我也不例外。
我看向风写月,读懂了他的唇形,“我等你”,在这一刻我才知道,他等的人一直是我。
我莞尔一笑,毫不犹豫纵身一跃,耳边邪风呼啸,眼前越来越黑暗。大地上,无穷无尽的尸体堆积。虚空中一只只厉鬼在咆哮嘶吼,激起一阵阵腐臭的阴风,七八座巨大的枯骨山高耸而立,滚滚而流的血河逐渐浸没我的双脚。我的冥力无法施展,只能依靠木棍抵挡攻击。烈火蒸腾,万仞穿心,我一身受之,毫无怨言。再多的痛苦,都不足以弥补当年我对历劫中每一个无辜之人的伤害。
不知过了多少个日夜,我终于再次看到地府之门。恍恍惚惚间,我好像看到了风写月。他将我搂在怀里,在无边的杀戮中,那一双细长的桃花眼虽满含泪水却也溢起笑意。
他紧紧握住我的手,“以后,能不能不要抛下我了……”
我用力扯出一抹微笑,下一秒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等再醒来时,我看见风写月睡在床边,脸色有些苍白。他睡眠极轻,我一有动静他便幽幽转醒。
“我睡了多久了?”
“三天。”
我摸了摸脸,脸色还真有些憔悴,"怎么不叫醒我?"
"怕吵到你休息。"他看着我,眼里有些不舍。
我抱住他,什么话也没说,就这么静静的抱着。
良久,我才哑着嗓子开口说道:“对不起,风写月,是我一直骗了你。那些死士、暗探都是我派去的,夏王也是我杀的……”
他用力抱住我,摸着我的头:“我知道。镜里拈花,水中捉月,觑着无由得近伊。一切都是虚妄,只有你我的情感是真实的。”
“还有,玉无缘阴谋已被识破,他时日无多。过不了几日,惜云和雍州世子黑丰息将会大婚。”
“那就好。我相信百姓终会寻得明君,天下太平。”
不知何时,黑无常已经站在门外,“小鹅,天界来人了。”
天界?我有些疑惑,但还是应了下来,“知道了,我马上就来。”
风写月帮我穿上衣服,一番梳洗打扮后牵着我的手走向阎王殿。果不其然,司命真君已经在此等候。他向我行了个礼,:"小仙参见公主。"
我也微微点头以示回礼,“真君来此所为何事?”
司命真君这才道出当年真相。当年鸣蛇公主擅自修改我历劫命簿,让我最后仙体爆破而死无法回到天界,与此同时鸣蛇一族发动叛乱,天帝为保我周全便削去我的仙骨但留下神力,送往冥府。天帝平复战乱,鸣蛇一族尽数被除,只有鸣蛇公主趁机逃跑至今下落不明,天界这些年一直在追杀她。
“鸣蛇公主?她不是……”鸣蛇公主是我在天界最好的朋友,她与我年龄相仿因此关系也最好。
我忽然有些感慨,原来我就像是历劫中的裴芷禾,裴芷禾到死都不知道《何满子》是大梁怨曲,那首曲子唱尽她的一生。她到死都被蒙在鼓里,以为我是她深宫里唯一的依靠,殊不知我才是将她拉进深渊的恶鬼。而现实中的我也被鸣蛇公主玩弄在股掌之间,鸣蛇一族想要一统三界,所以历劫中让我建立大东并打造玄极令可统治人界。不过,幸好我已知晓一切,不至于落得裴芷禾一般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