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简…孤又怎么记得不相干的人的名字”
“有些话我不得不说,行简,其实是新川八少主—尹墨”
“尹墨,没听过”
“八弟生母身份低微,出生后便送出了宫,一直不受重视。八岁那年,各川关系紧张,父亲便将他送来丹川,却再也没有问过他”
“川主您登基大典前几日,父亲急召他回宫,其实是想将他送往墨川,几年后便可与墨川和亲”
“然后呢?”
“八弟誓死不从,在被送往墨川途中投江自尽。”
“可孤听闻新川八少主是早夭”
“八弟不受重视,连生死都无人问津。早夭不过是搪塞之词,但明白其中缘由之人少之又少。他的生母也已去世,现在整个新川上下,八少主已成了禁词。”
“你又从何得知?”
上官妍忍着眼眶中的泪水,死死地盯着尹峥,他多希望这些话都是他编出来骗她的。
尹峥从腰间拿出一个绣着“妍”字的手帕,双手呈给上官妍。
打开帕子,里面是保存完好的几根远山黛。
“八弟被送往墨川前夜,偷偷跑到我的房中,把这个给了我。”
“他说他曾承诺一个人为她画一辈子的眉毛,但造化弄人,他连这小小的一件事都做不到了。”
“他还说”
“说什么?”
“他说他希望您能嫁与一个真心爱你、不会因您的眉毛而折辱您的男子,如此一来,他便能安心去了”
“丹川主,在下先告退了”
尹峥刚出大殿,上官妍再也控制不住眼泪。一次又一次试图用手掩盖她的痛苦,不时的啜泣变成持续不断的低声哭泣,她双眸紧闭着,用牙咬着自己的拳头,想竭力制止抽泣。
痛苦的唏嘘仿佛是从灵魂深处艰难地、一丝一丝的抽出来,散布在丹沛殿里,叮铃咣当落了一地的悲哀。
司徒瑾听到里面的哭泣声,赶忙快步走了进来。
“川主、川主”
“司徒,我错了,这次我真的错了。”
“阿妍,行简的事不能怪你,你也不知道他那时的处境”
司徒瑾轻轻拍着上官妍的背,哄着她让她睡了过去。
睡梦中,有个人一直在呼喊着上官妍的名字。
“小妍、小妍”
“行简!”
河边的桃花林已经开了不少,蜂蝶飞舞其中。矫柔的花瓣,优美的花形,嫩黄的花蕊,编织成了粉红的霞,飘落在两人的肩上
“小妍,坐过来”
行简手里拿着远山黛,给坐在大石头上的上官妍描着眉。
“行简,这是什么呀?”
“这个啊叫远山黛,是我亲手为你做的。你看看,这个画出来的眉好看吧”
水中倒影,蓦见面前一张芙蓉秀脸,双颊晕红,凤眉秀目,眼光中又是怜惜,又是羞涩。
“好看、好看”
“行简,你真的会为我画一辈子眉毛吗?”
“会,我给你一个承诺,只为你画一辈子的眉毛。”
愿与君同为比翼双飞之雁,生时共览山海之灿烂。处处留意,倦飞乃知还。死后共化携手之枯骨。葬于南山,命终情不散。
停笔,燃灯。上官妍看着火焰贪婪的一点点吞噬着宣纸,最终化为灰烬。
“行简,在我心里,你只是行简。愿你能看到这些话…”
上官妍,丹川川主,享年六十八岁,终身未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