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共分九川,风土人情皆有不同。
北方的墨川兵力强盛,牧民散居;西北的苍川干燥贫瘠,物资稀缺;中部的黛川山脉纵横,矿产丰富;南部的胭川地小物薄,但盛产花卉和水果;东南的莹川雨量充沛,四季常青。新川为九川之首,讲求嫡庶有别,男尊女卑。
九川多以男子为尊,西南的霁川却奉行一夫一妻制,男女平等;东部的金川沿海,贸易兴盛,世代经商逐利,以多金者为尊;人人嗜辣的丹川则由女子掌家,女子泼辣豪爽,多招赘上门。
九川混战多年,最终以新川得胜,订立百年和盟。
我们的故事,就发生在女子当家的丹川。
“哎呦~”
面前的小女孩身着百花曳地裙,红色玉镯在腕间比划着,灵动的大眼睛此刻却泪花闪烁。绫罗绸缎上似乎被什么东西撕扯的破烂不堪,到处脏兮兮的。
“哎呀长郡主,您这是要吓死奴婢啊!”
司徒瑾一席丹红长裙,原本握着别在腰间软剑的手立马松开,扶起歪坐在地上的上官妍。
“您这又是闹哪出啊?”
上官妍拍了拍沾满泥的双手,吸了下鼻子,原本盈满眼眶的泪水瞬间消失,女孩又展开如花的笑颜。
“前些天妹妹说想吃槐花蜜了,我当然要摘些给她吃了”
上官妍口中的妹妹,便是丹川小郡主上官婧。
司徒瑾连忙帮着女孩抖落掉身上的泥,若是被丹主瞧见了,少不了一顿臭骂。
“长郡主啊,摘花这些事交给我们下人做就行了,您还是……”
“上官妍!”
两人一回头,只见身后石阶上不知何时站着丹川主。
“娘……”
面前之人,长发挽起,珠罗璧饰中见大朵海棠翩然起舞。与临近的新川不同,丹川之女从不带步摇这些用于拘束女子步伐举止的头饰。
一袭金红色绣以凤舞九天之朝服,腰束九孔玲珑玉带,玉带腰之两侧再垂下细细的珍珠流苏,两臂挽云青欲雨带,带长一丈。
这便是丹川主,上官姝。
上官姝一共有两任丈夫。第一任在上官妍出生后没几日便病死了,第二任也就是现在的丈夫,是小郡主上官婧的父亲。
上官妍此时不过七八岁,平日里丹川主待她极为严苛,因此一见着娘亲,上官妍便没了脾气。
“上官妍,你身为我丹川长郡主,不好好练习骑行射艺,却把时间浪费在爬树上,这成何体统!”
“娘……”
“我说过,不要唤我娘”
“是,丹川主”
上官妍低着头,藕节似的小腿紧张兮兮的并了起来,乖巧的跪在地上,连声音都打了颤。
完蛋,我又惹娘亲生气了
一旁的司徒瑾见形式不对,也立刻跪了下来,双手立于身体右前侧行了礼
“丹川主,是奴婢没有照顾好长郡主,奴婢愿意受罚”
上官姝一言未发,面色铁青。身边的人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长郡主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闯祸了,恐怕……司徒瑾从小跟着长郡主,是上官姝百里挑一出来的练武奇才,尤其擅长软剑和短箭。因二人年龄相仿,司徒瑾不过比上官妍大个两岁,便做了她的贴身奴婢,侍奉左右。
“你起来吧”
“是”
“上官妍,罚跪祠堂,练武场十圈,不练完不许吃饭。听明白了吗?”
“是”
上官姝瞥了一眼始终未抬头的上官妍,无奈的叹了口气便离开了。
待上官姝走远,上官妍立马软了下来,栽进司徒瑾的怀里
“司徒,你说我是不是又让娘亲失望了啊”
“怎么会呢长郡主,丹主是刀子嘴豆腐心,表面上罚了您,可心里是心疼着您呢”
“可是,娘亲好像更喜欢妹妹。”
“长郡主怎么会这么想?”
“毕竟娘亲从来不让我在别人面前唤她娘亲,须得唤丹川主”
“这……”
似乎自打上官婧出生后,上官妍再也没有唤上官姝为娘亲了。
成串的白如玉的槐花缀满枝头,亮晶晶的翅膀透着春日的温馨,但在幼小的上官妍眼中,却多了一份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