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3

遥远的而单调的海平线前，那栏杆上坐着一个少年，他微微颤抖着，晃动着双腿，眼睛盯着面前海滩上的死亡的海洋生物，黑绿色的海浪一股一股拍打着岩石和生物尸体，留下黑色糊状物，一股难闻的味道令人作呕。

“渝浪，你在那里干什么，快下来！”

渝浪身后的白衣少年微微掩了一下口鼻，就靠上前去想把他拉下来，他似乎想要回一下头，但也只是偏了偏身子，躲过了白衣少年的手。

身后那人没能抓住他，整个人顿了一下，强撑着的淡笑也一瞬间消失，他的手微微晃动了一下，转而抓住了栏杆

“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我的家。”

少年心猛地一揪“你胡说什么呢，你答应我你会留在我身边的。”

“但那是我的国度，我该与它同生共死。”

“渝浪你别闹了！你..”

“于湍。”

急切的挽留被这样一句连名带姓的称呼打断，于湍僵住，眼眶红了起来，他大概是觉得这样哭出来丢人，吸了吸鼻子，一拳砸在身侧的树上，树晃了晃，却掉下一只三翼的鸟，直直的掉在两人面前。

“该死的….凭什么。”

“别哭。”

后背被温暖的身躯拥抱，渝浪从身后抱紧他，轻声安抚“这是我的归属。”

“但是本来不应该这样的….你答应过我的…”

“但是我也答应过我的子民，与他们同在。”

他回头望着海滩上的尸体“那里很冷。他们需要我。”

“他们在呼喊我的名字，求我救赎他们”

“其实很早就听到了，他们的声音，无时无刻不在我耳边循环”

“是我的私欲，让他们从期待，到失望，到绝望。”

“我该死。”

….

“不，不是的…你也救不了的，渝浪你答应过我的，你别走…你走了我怎么办啊，我求你，求你别走好不好。”

“阿湍，你在害怕。”

他在害怕，他怎么能不害怕呢，他明白，只要这个人今天向外迈出一步，他们就再也不能相见了。

“别怕。”

“不会很痛苦，至少不会痛苦很久，别担心我。”

几滴泪水打湿了环绕在身侧的蓝色衣袖，衣袖下覆着伤痕的手臂抬起，擦拭了一下他的眼泪，最后一吻落在嘴角。

“别哭。”

身后的温度和触感突然远离，于湍惊回头，看着自己的爱人笑着后退几步，将两只手抬起来。做了一个投降的动作，他眼前猛地变得模糊，他慌张的擦擦眼睛，却怎么样也不能变得清晰

“渝浪你别这样，我不拦着你了，我不拦了！你别这样，我想看清你，让我最后看看你好不好！”

“别看了，听话。”清润的嗓音在此刻带着淡淡的忧伤“我不想你看到我狼狈的样子。”

“对不起。”

模糊视线里的那个人影转身从栏杆上一跃而下，于湍努力想看清，眼睛被他睁得酸疼，泪水又一次流了下来，但是这次没有人会替他擦干了。

…

…

远处，海滩上，渝浪一步一步靠近海浪，他避开了动物尸身，踩在了黑色的污染物上，脚底传来刺痛，他恍若未觉，一步一步迈入海中…

未曾想过，他最后触碰的最清澈的水，是爱人的泪水。

…

…

岸边，那少年终于能看清的时候，却紧紧闭上眼睛，企图不去面对那个人消失的现实，但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为何站在这里，不知为何心痛。

渝浪抹去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存在的痕迹，他的消散无字无碑，无人记得他姓甚名谁。

但是没关系，他记得杀死自己的凶手是谁，也记得自己曾有过一个爱人，名叫于湍，是个很可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