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似乎闪现过什么东西，他终于注意到了，可惜已经晚了，他转过头，只看到一道白光，很刺眼，他眯起了眼睛，下一秒，胸口似乎被什么东西刺穿，凉凉的，然后剧痛蔓延
沈云川淡然进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眸色冷冷。阴影布下，他抬头，有些艰难地辨认“云。。。云川？”
“是我，陛下，意外吗。”
“哈哈。。。是挺意外的。。。”他扯起嘴角拉出一个苦笑“云川，为何是你。。。”
“为何不能是我？毁我自由，折我傲骨，欺辱我折磨我，杀死我的家人，哪样都是你，我为何不能杀你。”他俯身，一寸一寸一点一点的拔下了匕首。伤口是疼的，但是程翊此时心里的愧疚和委屈，让这点疼痛不再明显"云川。。。真的不是我。。“
程翊的血沾在了他手上，是温热的。他看了看握着匕首的那只手，嘲讽道:“陛下，我的手沾血了。”我再也不是曾经的沈云川了。
程翊站起来，扯着他，却感到无力，旧伤未痊愈，双腿依旧麻木着，而此时，鲜血不断滑落，眼前慢慢发黑“不要紧。。。我。。。不会在意的。。”滑落到地上，撞倒了桌子，桌面上的书信皆随着落下。沈云川微挑眉，拿起跌落的书信，随意看了两眼。“沈氏……”程翊的字迹。怕是他杀人的证据，“陛下，你好生留在这里吧。”将书信捡起，离去。他未曾回头看他，哪怕一眼。出了客栈，外头下起了大雨，他一人在雨里，走了很久很久。终于……只剩他一个人了。
夜深了，程翊终于睁开了眼睛，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他没有喊人来找郎中，只是沉默着自己收拾了血迹，包扎了伤口，擦拭了身上的污浊。。。。他有些迷茫，更多的是痛苦和绝望，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现在…..剩他一个人了….
回了沈府，沈云川打开书信，里头的内容令他震惊，真的……不是程翊…他看了看手上未干的血迹，换了白衣奔进夜雨里。沈云川在门外站了很久，雨水打透了他的身体，他想进去……可他不敢进去。雨水冲刷着手。血水一滴一滴的留下，像是赎罪般，他在门口站了一夜，一直到没有知觉。
已是清晨，程翊又是一夜未眠…”也罢，反正如今，也不会有人管我了.”他起身推开门，想出去买些疗伤的药草，却见门口站着熟悉的身影“云。。。川？”他怎么来了？程翊冷笑一声“怎的？风时王这是来确认一下朕是否死了？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朕活得很好。”
沈云川抬起眸子，是清泪。“阿翊，抱歉。”我不该不信你。他将匕首塞到他手中:“你可以刺回来。”
程翊扔掉他递过来的匕首，“那又有什么用呢，已经是如此了。”转身便回屋，见人依旧低沉着头，没有跟过来，他顿了顿，还是叹息“罢了，进来吧，换身衣服，莫要着凉了。”
沈云川怔了怔，没有走进房中。这手都脏了，他的东西，便不碰了，淋了一夜的雨，现在倒有些头晕，强撑着对她行了礼，转身离开了。
程翊听到身后动静，没有转身，只是淡淡道“沈云川。进来。”
他顿了步，沉默了一会儿，抬脚，转回了屋内。
见人顺从回来，程翊在看不到的位置笑了笑，又收起笑容，轻咳“橱内有衣物，自己找便是。"
“不了。”手上沾了血，便不碰旁人的东西。
“自己拿。”他的话依旧不容置疑。沈云川仍是站着，不懂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程翊回过头，叹息“有你衣服，自己拿罢。“许是不愿面对他，沈云川微怔一会儿，还是躬身行了礼，转身欲走。
见人要走，程翊轻轻扯住他，轻声“我不怨你。”我只怨我自己，没能给你安全感...
他闻声，略惊，怔了怔，反身拥入他怀中。第一次……第一次与旁人这般接触。怕弄到身前人的伤，他拥了一会儿就退了出来。
程翊感受到怀中人心里的愧疚和不安，轻轻揉揉”云川莫担心，我没事。”
他衣服之下，可以看见淡淡的血印，沈云川颤抖着手摩挲着:“疼吗？”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程翊安抚的揽着她，温声“不疼。”没有很疼，至少，比起看见你受伤时的心痛，这好多了
“和我回沈府吧。”他抬头，温声说
程翊沉默片刻“那里或许已经不欢迎我了。”
“他们已经知晓真相。阿父阿母已走，我便是沈家的家主和当家人。阿翊，我不是曾经的我了”沈云川笑笑，牵起人的手。
“好，我跟你走。”
到了沈府，客卿们都对程翊以礼相待。沈家百年名家，绝不会因为程翊是帝王而奉承她。沈云川与程翊商讨三日，拟出方案，他加急回京城带兵马来，他留守江南。今日，他去码头送他。
从来未与云川相隔这么远，自程翊有记忆起，我们向来都是在一起的。我又些不舍“云川，你要好好的，保护好自己，如果有什么事情没有把握，飞鸽传书于我，我立刻到” “好，我知晓了。”沈氏百年名门，虽是书香门第，但私底下还是有些暗卫的，浅隐在江南各处，他们或是说书先生。或是茶馆老板，亦或是街头小贩，每个都是旁人意料不到的存在。风卿，便是暗卫指挥使。看着程翊乘船远走后，沈云川换了幅表情，那是旁人从前从未见到过的神情。“风卿。”“属下在。”“召人吧。”风卿眼中眸光闪动，他本就是优秀的刺客。
不日，在一处茶馆，说书先生讲的激情澎湃，茶馆小二待客热情，台下的人们也都乐的捧场。这处茶馆，叫“无梦亭”。沈云川坐于桌旁，着一身白衣，发披于肩，耳垂上的红耳钉格外亮眼，手中的纸扇变为了玉扇。
风卿坐于另一桌，看着台上，不久，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走到他身边，“这是家主。”茶馆中所有人脱了外面的衣服，露出沈氏家服。
另一边，身于京都的程翊依旧如往常，日日忙碌，批阅奏折，近日江南时常有人上奏言近日那里聚集了秘密组织，他很不放心，传书于云川，告知他江南近日似乎不太平，有人暗地里聚集组织，要他注意安全，没事不要出门。“陛下，去江南侦查的人回来了”楠樾在一旁躬身“如何？”程翊将白鸽送出窗外，看着它渐飞渐远“无获。”“啧。”事情似乎有些棘手“风时王近日如何？”“据说王爷近日安康，沈府也很是太平。”。“好。下去吧“
云川，你一定要好好的。
江南，沈云川托住入窗的白鸽，看了看程翊的嘱咐，轻笑了一声，将纸条扔火炉。聚集组织？整个江南，再也没有比无梦亭更大的组织了。
多日后，是程翊回江南的前一日，瓢泼大雨，沈府院中站了一院的人，那是各个小组的领头人。他告诉他们，必定要和那处在暗处的对手厮杀，他们处理的越多，王军才能收拾的更迅速，都称是。他们下去后，风卿担忧的问到:“主子，你的身体……”沈云川看了看手中玉扇:“无妨。”程翊喂给他的丹药可让他不老不死，不过需已生命力为代价罢了，便是敌方再怎么折磨他，也不过如此。
雨夜，所有人马穿着黑色夜行服，唯他一身白衣。这些天，他们已经摸清了对手的老巢和身份:都是程翊登基后造过反的，被沈氏出了谋划裁决。雨又猛又凉，沈云川接过风卿抵上的剑，带着众人，走进了敌方的大楼。
对面很快发现了他们，不过因为未曾准备，损失了好些人。对面头目发现沈云川身弱力单，将他一人引入高楼的最顶层。他也是习过武的，练的风卿的师父交给他的技法，讲究躲闪之快，进攻之猛，不过这些日劳累，体力不支，不妨，被擒住了，对方豪不留情，将匕首捅在他小腹，他挣扎开，抹了抹伤口，负伤后更是处于劣势。对方擒住他的右臂，沈云川
一狠心。使右臂脱臼，左手持剑划破了他的喉咙。听暗卫说，父母之刑，便是他亲手修成？那人瞪大了眼睛，拼了力气将他扔入了雨中，让他从高楼掉下。而后，断气而亡。不觉得伤口有多疼，如今满身血污。阿翊，你在哪儿呢？你……应该快回来了吧。沈云川缓缓闭上了眼睛。
自那日传书之后，程翊快马加鞭独自赶去了江南。实在放心不下云川，他直直的赶去了沈府，然而，沈府没有云川的影子，他心道不对，询问下人，只道是有事外出，于是四处搜察，终于得到了他的消息。但是这消息，没能用上。他心烦，雨夜出门散心，在一处高楼附近，他听到厮杀的声音，些许疑惑，便靠近，还未到楼边，之见一个身影从楼上落下。厮杀中有人落难，受伤死亡是常事，他本不想管，但那身影实在眼熟。。。云川！程翊慌忙飞奔，脚尖轻触地，借助墙壁的力量略施轻功，弹起，将人抱在怀中，安全落地，见人身上满是血污，小腹被伤，心疼万分，不顾的别的，简单的包扎一下，便抱着他去了附近的医馆。
到了医馆，将血污洗尽后，才看清沈云川的脸色，白的吓人。浑身都是伤，被对面捅穿的腰和小腹，长时间淋雨后引发的高烧，还有……差点丢掉的右臂。医馆的人看着沈云川，对程翊说:“能治，但能不能醒，看这位公子的造化。”他告诉程翊，沈云川心力衰竭，自身体质畏寒，这次运动或许猛烈，腹内瘀血甚多，如今有上，不好推出，日后必回更多折磨。他还说，沈云川是有心魔扰神，如果要心理上完全康复，必须解了心魔。
程翊看着躺在床上的人，那些事也猜了个大概，那所谓的秘密组织，怕是他聚集的，但是…”程翊贴了贴沈云川的额头。但是。。。为何一定要让自己受如此牵连呢。”云川，你可一定要醒来，你答应过我，不会离开我的。”想着，程翊忍不住落下泪来，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和小时候那样，这么爱哭，沈云川也依旧如小时候那般沉稳，安静，也不愿给人添麻烦，让人为难啊。。。。如此的他，可真是让人心疼
清早，阳光照在了脸上，他好像睡了很久，但又好像只有短短一瞬。他抬眸，看到了支着头睡着的程翊，抬手在他脸上摸了摸，腰间的伤如今疼的明显，沈云川又放下手，静静的看着他。
感受到身前人的动静，程翊惊醒，抬头，见那人终于醒来“云川！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了，你别担心。风卿他们呢？”
“风卿？我也不知，当时我只见到你一人”
他惊起，却扯到了腰间的伤。“他们没有回来吗？”
程翊赶紧将人按住“你还有伤，先别乱动了，他们可能先回沈府了吧，你别急”
“王军何时抵达？”
“明日午时前”
沈云川指了指桌上，那是对方的聚集地和老巢
程翊拾起桌上纸张，细细阅读，而后叹息“这些事，明明交给我就好，何必以身犯险”
“因为我要亲手杀了他。”语气平静，像是早已释怀见人这般，程翊戏谑的挑眉“云川，不打算跟我解释解释吗？”
沈云川猛地反应过来:“你是何时回来的！？”他无奈摊手 “你不觉得你掉下来没死很神奇？”
“可我本身……也死不了啊。”
“。。。。倒是忽略了这一点。”无奈扶额“不早也不晚，大概就，你掉下来的前一天？”只是不放心才来的，结果偶遇了这么重大的发现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他凑近盯着他
沈云川深呼吸了一下:“你以为你登基之时那些图谋造反的人是谁杀的。母亲和父亲早知会有这一天，在接手沈家后就开始秘密培养暗卫。只是可惜，他们二人养出了我这么好病秧子。”
看他这样说自己，程翊不免心疼，拥人入怀“不会，云川，你很好，伯父伯母有你这么好的孩儿，一定很欣慰的。”
“你不会失望吗？我这次真的不干净了。”
“怎么会失望呢，与我而言，你永远是最好的。”是了，还有些惊喜，这个柔弱的小朋友，也有能力保护自己了。
沈云川依偎在他怀中，好生温暖，不再说什么，静静的，又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王军聚集在了客栈下方，这阵仗引得百姓围观惊叹，云川还没醒，程翊为他掖了掖被角，便离开了客栈。“陛下！属下来迟！”
亓翊（作者）这一章字多，算是福利吧，累死我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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