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星期，在漫漫人生路上或许算不得什么，可也同样是过去了就捞不回来的日子。
从进入子夜的那一刻开始，就预示着一张铺撒的大网开始慢慢回收。
经历了太多，以至于程甜甜从子夜里出来后，竟然一时间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
程辣辣知道程甜甜现在的状态极不稳定，她心急如焚却是无能无力，这种无力感让她甚至不敢抬手拍拍程甜甜的肩膀。
当初子夜开放时零星几个没有参与的学生此时都好奇地聚集在广场上，欢迎从子夜里得胜归来的同学。
然而他们等啊等，从子夜的出口走出来的人依然稀散，看起来也没有比不参加的人多多少。
没有体验子夜的同学自然是摸不着头脑，难道子夜好玩到让那么多人流连忘返了？
这想法叫任何一个从子夜魔爪下逃出来的学生听了都要嗤笑一声。
是，那可不流连忘返。
一直等到正午，从子夜里出来的学生加上本来就在广场上等待的学生竟然才五六十人。
这下大家反应过来了不对劲，人呢？
事实上，成功从子夜里活着出来的大部分学生也搞不清状况。
张校长款款走到众学生面前站定，处在躁动边缘的人群安静了下来。
张校长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中年女人，在学生之中很有威严。
此时她严厉的面容看起来憔悴了许多，说话的语气倒是一如常态：“很抱歉地通知大家，没有出来的学生们都已经……”
张校长的嘴张了张，一时说不出“死了”这个结果，顿了一下，继续说：“通过这次测试的同学们可以利用接下来的假期好好休养，学校会统计你们相应的成绩为你们登记学分。”
张校长眼神复杂地环视一圈广场上稀稀拉拉的学生，宣布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简悰好笑地“哈”了一声：“现在倒是知道悲天悯人了。”
学生们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宿舍走，不明所以的学生带着迷茫和不知所措四处找熟识的同学询问情况，倒霉点的就会发现，一个能说上话的都没有。
程辣辣也带着程甜甜回了宿舍，两姐妹相对无言。
程甜甜垂着头坐在床边，程辣辣靠在窗边，剥了颗棒棒糖含在嘴里。
没有其他动作，没有其他话语。
她们需要自己静一静。
程辣辣觉得自己需要思考，要把一切想明白，可是脑子里东西太多了，想要理清思绪，脑海里却只有一片空白。
她呆呆地看着楼下空荡的广场，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许许多多久远的名字。
向磊、楚芝歌、杨丽丽、林珈、黎娅铭……
好多名字都已经模糊了，而名字主人的身影也在程辣辣眼前渐渐走远，不给她机会再回忆起那些陌生而久远的面孔。
程辣辣突然很想结束这一切，然后又幡然醒悟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自己还得……
她突然又很想抱住自己大哭一场。
可是她仍然一动不动地靠在窗边，玻璃上映出她没有悲伤也没有愤怒的面孔，眼角也没有眼泪。
她很想抱住自己大哭一场。
时间此刻只是浮在空气中的尘埃，在无人关注的角落自顾自转动。
程甜甜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连姐姐走到自己面前都没有察觉。
直到她感觉到有人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她才直起僵硬的脖子，愣愣地和姐姐对视。
程辣辣往她嘴里塞了一颗咖啡糖。
小时候的程甜甜还没有傻白甜外壳，程辣辣为了照顾这个阴晴不定的妹妹，养成了随身带着糖的习惯。
这么多年下来，咖啡糖安抚情绪的效果最好。
程甜甜忽然觉得鼻子好酸，她哑着嗓子，特别认真地说：“姐……我想老登了。”
程辣辣柔声答应：“嗯，我们去看看他好不好。”
其实程甜甜并不喜欢吃糖，只不过是姐姐给她的，所以百试不爽。
其实程辣辣也不喜欢吃糖，但是每天揣着揣着，不知怎么就喜欢上了。
……
晚上，程辣辣不放心程甜甜一个人，所以和她睡在一起。
刚洗完澡出来的程辣辣穿着粉红色的姐妹款睡衣，看到了盘着腿坐在床上接电话的程甜甜。
“……嗯，好，我知道了。”程甜甜应了几句，然后就挂了电话。
程辣辣敏锐地察觉到妹妹的情绪波动，于是问道：“谁的电话？”
“……叶子的……堂哥。”
程辣辣很意外：“叶子的堂哥？”
程甜甜闷闷地“嗯”了一声：“他问我们，要不要去参加叶子的葬礼。”
程辣辣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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