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裕昌生辰 满地狼藉

袁善见执我的手下来时，我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个梦中。见我目光呆滞，袁善见担忧的看了我一眼。捏了捏我的手，我这才回过神来。

裕昌郡主生辰，我将早已准备好的贺礼交给门前守着的仆人。我整理了一下衣衫，和袁善见一同走了进去。和袁慎走在一起的好处时，无论何时何地，都会有人盯着我们议论纷纷。

我和袁慎不同路，他目送我走进女眷的屋里才安心离去。已有不少女眷到场，在场的年轻女眷，除去裕昌郡主，属我地位最高。

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不少女娘被我吸引去了目光。

一些喜欢吹溜拍马的已经围到我的身边，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只觉得这些宴会简直是要命。

目光一扫，竟然看到了程家四娘子。程家四娘子显然也看见了我，笑嘻嘻的给我摆了摆手。我喜笑颜开，大步流星的走到了程四娘子旁边坐下。

程少商“漂亮阿姊!那日走的匆忙，还没来得及问阿姊的名字。”

陈婉姝“我叫陈婉姝，唤我婠婠就行。”

程少商“婠婠阿姊唤我嫋嫋就行，这是我堂姊程姎，这位是万萋萋。”

程少商拉着我的手给我介绍身边之人，程姎朝我行了个礼，万萋萋则大大咧咧的给我挥了挥手。我和万萋萋之前见过，不算太陌生。

原本的讨论声再见我入座程少商身边后更甚，世家女眷纷纷交头接耳，主位上的裕昌郡主面色更是不虞。我来的晚，先前像是错过了许多。

桌上摆着金丝枣、糖佴等点心，我见程姎桌上放着未吃完都蜜枣，隐隐猜到几分。

这气氛甚是尴尬。许多女眷见我与程少商交情不错，也不敢当我面发难。

我冷着脸默不作声掐了一块糕点往嘴里送，就见与裕昌郡主关系十分要好的王炩开始圆场。

所有人“程家妹妹气性太大了，我们不过是开玩笑罢了。”

所有人“别在贵客面前闹笑话。”

王炩此话一出，万萋萋直接嗤笑一声，指着席间的女眷一个个问过去，丝毫不给王炩留情面。王炩则是满脸春光的吐出“十一郎”三字。

听到这名字，女眷们便都坐不住讨论起来。我有些不合时宜的想笑，又怕等会被裕昌郡主赶出去。只得低着头狠狠的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所有人“哎呀，我忘了。程家妹妹一直被关在庄子上，都不曾有机会见过十一郎。”

#所有人“不如这样，今日呢，你先乖乖听话，没准能瞧上一眼呢。”

王炩一脸沾沾自得是看向程少商，像是看乡巴佬一样。程少商满脸无所谓，万萋萋更是直接怼了回去。我心说这些女娘们吵架真是有趣，一时间嘴比脑子快，也跟着说了一句。

陈婉姝“这十一郎又不是吉祥物，怎么，瞧他一眼还能长生不老了？”

席间女眷纷纷笑了起来，王炩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面上有些挂不住。

程少商“我还以为是谁呢，不过是十一郎。那我可要失陪了——”

程少商淡定的起身，无所谓的语气惹得世家女子皆是一愣。程少商刚走几步，又回头看向王炩。一脸平淡的语气说出最劲爆的话。

程少商“对了王炩，十一郎倾慕我许久，可惜我对他毫无兴趣，见面也只能徒增尴尬。失陪了郡主。”

我差点笑出声，谁料程少商刚走两步就遇到了十一郎本人。凌不疑目光炯炯的看着程少商，一本正经的开口。

凌不疑“我就是倾慕你许久，但是你对我毫无兴趣的十一郎。”

程少商眨巴眨巴眼，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偷偷给她点了点头。程少商觉得她要死了。两人对视许久，裕昌郡主的脸都黑了几分。

#程少商“哎呦，婠婠阿姊、萋萋阿姊、堂姊，兴许是刚刚金丝枣有问题，我不舒服。”

程少商反应极快，捂着肚子做出一副苦色，朝我们使了个眼色。萋萋和程姎连忙去扶她。我在最后紧跟着，走时朝凌不疑打了个招呼。

#程少商“等等，十一郎就是凌不疑，凌不疑就是十一郎？”

程少商突然停下脚步，拉着我的手问道，我终于可以笑出声了，抱着万萋萋笑的不亦乐乎。

陈婉姝“我倒不知子晟倾慕嫋嫋许久，以后要成我的嫂嫂。”

程少商人傻了。见程少商兴致不高，我和万萋萋揽住她的肩逗了许久。结果万萋萋一听程颂编排她便气的不行，拉着程姎去找他算账。

如今只剩下我与嫋嫋两人，嫋嫋说想自己转转，我和她便各走各的去了。

我刚走两步，梁邱飞和梁邱起就把我给堵了，说是少主宫请我一叙。

这个凌不疑，回来那么久不进宫见我，现在倒是找起我来了。我啧了一声，跟着他们身后走了。

#陈婉姝“你不去找你钦慕许久之人，怎么找起我来了。”

我开口便是老阴阳人了，凌不疑余光撇了我一眼，说了句幼稚。

所有人“那不是程家四娘子吗。”

梁邱飞忽然喊了一声，还说没什么，凌不疑的眼睛都要栽在程少商身上了。

所有人“…怎么袁善见公子也在。”

梁邱飞话音刚落，空气就如同死一般寂静，氛围凉嗖嗖的。梁邱起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自家弟弟，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我看着与程少商交谈甚欢的袁善见，拳头不由握紧。

所有人“陈三娘子我错了。”

梁邱飞低着头与我道歉，我收紧的拳头又在那刻展开，我回头朝他笑了笑。

#陈婉姝“这又什么好道歉的，我和他之间又没情意。”

凌子晟很古怪的看了我一眼。

这边袁善见和程少商还没说上几句话，那边亭子中的何昭君与楼垚又吵了起来。

这事儿闹得满城风雨，我倒是听到了一点。原来他们二人就是何昭君、楼垚，我颇感意外。正旦之日他们还同游灯会，如今便闹得退婚。

想到退婚二字，我心中一阵泛酸。忽然兴致全无，我让凌不疑自己继续偷听墙角，我则是溜之大吉。不去看，心里就不会难受。

忽然听到有人高喊程家三娘子落水，等到我赶去时，程少商已经与楼漓王炩两人扭打起来。

准确来说，程少商吊打两人。我连忙冲上去拉架，实则给楼漓王炩一人来了一脚。王炩大喊着我的名字，程少商便狠命的又薅了一把王炩的头发。

#程少商“婠婠真厉害!”

楼漓王炩两人想反抗却根本近不了程少商与我的身，只得尖叫着希望有人来救她们。袁善见和楼垚问声赶来给吓了一跳。

袁善见“住手!”

袁善见的话轻飘飘的，我和程少商谁都没听，手上的功夫更狠了些。袁善见率先把我从几人中拉出，确保我的四肢都是安好后才去将程少商救出。程少商被拉出后上来给自己两拳。

我和袁善见吓了一跳。程少商扑进我的怀里捂着脸哭了起来，袁善见喘着气看着我。

袁善见“陈婉姝你真是出手不凡。”

远处的三人静静的看着这一场闹剧。梁邱飞不可置信的看着陈婉姝，连忙拍了拍梁邱起。

所有人“我没看错吧，那是陈三娘子和程四娘子吧。我认识陈三娘子那么多年，第一次看她打架。”

梁邱起看着俩人沉默了。

这事儿闹大了，王炩和楼漓哭诉着跑去找汝阳王妃了。程姎和我扶着程少商也一同走了进去。

程少商至始至终捂着脸没抬头，我和万萋萋在一旁扶着程少商。汝阳王妃挑人下菜，直接略过我给程少商发难。

陈婉姝“老王妃可得查清楚，并非是我和程家四娘子先动手，是王炩和楼漓致使程家三娘子落水在先。”

汝阳王妃避重就轻的讲着，将所有过错都摘到程少商一人头上。我冷声开口，这老王妃没事就跑去找皇后发难，我本就不待见她，如今更不需要什么好脸色。

汝阳王妃被我打断脸色难看的很，王炩却又插话进来。

所有人“程少商就是个疯子，我从未对她下过狠手，是她先动的手!”

万萋萋刚要为程少商辩驳，程少商就说了句对，然后慢慢抬起头来，把场上所有人吓了一跳。

陈婉姝“这就是你说的没下狠手？”

我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个度，王炩回头看了眼狼狈的程少商，鼻血还残留在脸上，两眼都被打的充血。反观王炩，既没见血，也未破相。

#程少商“她们还说，我粗鄙无文，无父无母无人教导。我再无父无母无人教导，我也干不出视人命如草芥之事。”

见汝阳王妃还偏袒王炩等人，程少商又说她们还想用绊马绳将她绊入水中，这是我不知道之事，倒是没想到王炩楼漓两人如此恶毒。

陈婉姝“王家娘子好手段啊。”

王炩不敢与我争辩，转头向城阳侯夫人使眼色，她刚想开口就给我瞪了回去。

王炩正欲争辩，门外就传来“凌将军到”。屋内的郡主喜不自胜，只见凌不疑拿着绊马绳走了进来。将绊马绳丢在地上，王炩蠢笨的不行，连府上印记都还在。

陈婉姝“绊马绳粗糙不堪，想来楼家女公子和王家娘子手上还有擦痕吧。”

我没心没肺的说着闲话，王炩回头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我却不以为然的朝她笑了笑。

汝阳王妃见证据确凿，就开始含糊不清，企图糊弄过去。谁料凌不疑根本不打算就此作罢。

#凌不疑“老王妃若是审理不清，明日廷尉府我亲自审问。”

陈婉姝“今日趣事那么多，回宫我定是要说上一番的。”

我又漫不经心的附和一句。场上的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我和凌不疑对视一眼，麻溜的从地上起来，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

我朝汝阳王妃、城阳侯夫人等人行了个礼，眼中笑意更甚几分。

#陈婉姝“没定亲前我鲜少参加这些宴会，没想到今日却让我开了眼界。汝阳王妃，告辞。”

我走出门，心情大好。袁善见却从身后冒出，给我头上来了一记暴栗。

陈婉姝“袁—善—见—”

我咬牙切齿的说道，袁善见却不以为然。

袁善见“我看看你脑子里是什么，和程家四娘子待久了，连打架都会了。”

袁善见一脸义正言辞的说道，我朝他僵硬的笑了笑，他今日扇子是不保了。

#袁善见“今日你这三脚猫功夫倒是派上用场了，平日还装一下，今天倒是装都不装了。”

马车上，袁善见叹了口气说道。幸好他心里有数，王炩楼漓那两小姑娘根本近不了我的身。只是平日里我在世家女眷面前教养礼仪都是极好的，今日怕是都毁于一旦。

陈婉姝“那是她们欺人太甚。”

我随便胡诌了个借口，心中却有自己的小算盘。袁善见又默默叹了口气。

#袁善见“我说下次，你能不能提前给我说一声啊。”

陈婉姝“打架这事儿还能提前预知吗，那必须得是看我心情啊。”

我小声嘟囔了一句。

罢了罢了，下次打架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