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眼镜“喂——你给我下去。”
男女授受不亲,这孩子怎可轻薄于他?!
黑瞎子动了怒,拎起她的衣领,往上一提。
两人就这样四目相对。
琪琪被他这么一吼,双眸含泪,泪水犹如断线的珍珠滑下脸庞。
黑瞎子一阵不自在,倒是噤声不再吼人。
只是,这么面对面地瞧着她,他已确定她现在正处于神智不清的状态。
因为她黑亮的眸子迷迷蒙蒙,像看人,又像在作梦。
她得病到多严重,才会把陌生人看成阿玛?
他皱起眉头,大掌轻抚她的雪额。
黑眼镜(好烫手!)
他嘴唇紧抿,立刻把她塞回床上,把床上的毛皮、大毯一股脑全往她身子招呼。
大夫交代过,若能出汗,麻疹引发的高烧即可稍退。
琪琪“阿玛…”
小手探入他的脖颈,冻得他顿起一身寒疙瘩。
她的手怎么像冰块一样!
黑眼镜“我不是你阿玛。”
他不耐烦的说道,将她的手塞回被褥。
琪琪“阿玛???”
琪琪眨着眼,一脸的不解。
黑眼镜“我姓齐,年十六。”
他索性扳正她的脸,逐个字的教她。
琪琪“齐哥哥。”
她乖乖的念道,然后打了个呵欠。
黑眼镜“请称呼我黑爷。”
他没道理要被个小丫头称名道姓。
琪琪“爷。”
琪琪眯起眼睛,给他一个甜笑。
那笑,像清晨的莲花,缓缓的在她的脸庞绽开。
黑瞎子怔忡的看着她的笑颜,等他回过神时,琪琪早已安心的枕着他的手臂,进入沉沉睡梦中。
他瞪着她,两道浓眉愈拧愈紧。
想抽回手臂,却发现只要他稍微一动,琪琪就一副要哭的模样。
黑瞎子盯着她可爱的睡姿,思绪开始飘回许久之前。
他的妹妹,名叫小惠。小惠也是个爱粘他的奶娃,父母外出工作时,他总是背着妹妹在田野间跑来跳去。
后来,小惠在两岁时染疾夭折了,娘说妹妹和他们家无缘。
“缘”是个什么东西,他不懂,他只知道他和爹娘、小惠都无缘。
无来由的心酸让齐二的神色愈益凝重,他半侧过身,斜躺在床边凝睇着琪琪,只当是看到了小妹长大后的模样。
这时的黑眼镜,神色怆然。
不再是那个人人称许的英雄少年,只是个孤单无依、妄想家人陪伴的大男孩。
他深吸口气,收紧臂膀,把琪琪拢入胸膛。
那双夹在他怀里的小小手掌,慢慢的变得暖和。
他俩此刻到挺像一家人的。
冷峭薄唇勾起一抹笑意,那笑容里有着他都没有瞧见的期待。
他小心翼翼的握住琪琪的小手,像在体会久违的亲情。
和“缘”相比,他更相信自己。
那么,他想不出有什么原因,他不能创造出一个属于他的家。
义父对他有恩,侄儿(齐恒)教他读书认字,但是齐家内部的其他人,没有一个是真心把他当成家人。
他们全当他是争抢家产的小偷,言行举止间,免不了有所图谋。
可琪琪还不明事,他大可在她还没学会对他另眼相待前,先把她变成“他的”家人。
一念至此,黑瞎子的嘴角泛出了真诚的微笑,大掌也随之将琪琪拥得更紧。
啪辟砰砰啪辟砰砰!
远处,隐约传来炮竹之声,代表了年初一的到来。
新的一年,已然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