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座名为“日月”的小镇。那里最大的特点,就是如同日月一般,分成了两个部分。
一部分名为“日曜”,它如同灿烂的阳光一般,人与人之间都充满了正能量,在这里,你看到的人们脸上总是挂着笑容,不管闯了多大的祸都会被原谅。别人取得了进步,大家都会去恭喜,看不见一点嫉妒。别人退步了,大家便会去安慰,看不见一点幸灾乐祸。阴险,嫉妒,自私,狡诈这些负面的人性如同不存在一般。
而另一部分名为“月阎”,它如同黑夜的幽灵一般恐怖,上一秒对方可能还在笑着跟你聊天,下一秒ta的刀刃就已经穿透了你的小腹。人与人之间没有信任,即使是自己的血亲,也有可能会亲手致你于死地。善良,单纯,温柔,诚信这些正面的人性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个笑话。
两个部分有个不成文的规定:禁止进入对方的区域。整个日月镇交汇的地方只有一家医院,只有那里可能出现日曜和月阎的人同框的画面。这里的医生护士全是日曜未生产过的人,而患者大部分是月阎的人。当医生护士生下了孩子,就到了她们退休的时候了。
冷鸢是属于月阎的一个孩子。
月阎的孩子大部分都在月阎一个名叫“稚儿园”的地方长大,他们约定俗成的,不允许任何人攻击稚儿园,听说这是从日月镇还未两极分化前就定下的规矩。
冷鸢的母亲原本打算生下冷鸢后直接杀死她,可看到了冷鸢后,不知道为什么,她生平第一次动了隐侧之心。她希望,这个孩子活下去。
于是,她在医院待了三个月后,把冷鸢交给了一个来自日曜的护士。冷鸢的母亲观察了三个月,确定那位护士是整个医院最真诚的人,而那位护士也刚刚临产,拥有奶水可以喂给冷鸢。临走前,她告诉那位护士,孩子的名字叫做“冷鸢”。于是,冷鸢成功来到了暖彦家里。
暖彦的母亲在明知道冷鸢是月阎人的情况下依旧收留了她,并且把她带回了日曜。日曜人虽然表面上很和善,但是大部分都十分排斥月阎人,为了保护冷鸢,护士隐瞒了冷鸢的身份,并称她为“湫鸢”,谐音“求援”。
冷鸢,不,应该是湫鸢和暖彦从小就一起生活。
小时候的暖彦性格很好,就像所有日曜人一样,她如同一个耀眼的太阳受周围人喜欢。而湫鸢则是个喜欢恶作剧的小丫头,在日曜里,湫鸢多少有点另类。
冷鸢(八岁)彦儿彦儿!你快看,这可是我编的哦!
暖彦(八岁)嗯?什么东西?哇!好漂亮啊!鸢鸢你怎么做的?教教我嘛!
湫鸢的手很巧,经常做一些手工给暖彦。这天,她编了两条手链,一条奶白色的,那是暖彦最喜欢的颜色上面写着“湫鸢”两个字。一条银色的,那是自己最喜欢的颜色,上面写着“暖彦”两个字。两个人一人一条,手链上刻着对方的名字。
冷鸢(八岁)彦儿想要啊?欸~我不给,有本事你来拿呀!
你瞧瞧,明明就是专门给暖彦做的,冷鸢却要捉弄一番暖彦才给她。
暖彦(八岁)鸢鸢!你小心点!前面有个坑!
湫鸢一边向前跑,一边回头看暖彦的反应,一个没留神,掉坑里了。好巧不巧,坑里有只掉进来的兔子,趁着暖彦去叫大人,湫鸢冷笑着解剖了兔子。
最后还是被日曜的人们救了上来,没有人发现那只惨死的兔子。
这就是二人的日常。
作为日曜唯一一个会逃课的孩子,此时湫鸢正躲在书房里,借此来躲避学习。她正想躲进以往一直躲着的柜子里,忽然瞥到了一旁的箱子,于是决定“冒险”:躲到箱子里。
待脚步声渐渐远去,湫鸢才从箱子里钻出来。
冷鸢(八岁)咦,这是什么?
伴随着湫鸢的起身,几张纸从箱子里掉了出来。
冷鸢(八岁)……
当天晚上暖彦回去的时候,就再没有找到湫鸢。那位护士挨家挨户的找着湫鸢,她依稀记得八年前湫鸢母亲说的话。
“请你帮我照顾我的孩子,我不是个称职的母亲,她跟在我身边不会快乐,说不定连1岁都活不到,我不想把她送进稚儿园,毕竟,我也是从那里长大,那里是什么样子,我很清楚。”
但是……那天过后,日曜的人再也没有见到过湫鸢。
自打湫鸢失踪后,暖彦就没睡过好觉。她不明白为什么湫鸢要突然离开,是自己哪里忽视她了吗?记得小时候因为这个,湫鸢跟自己冷战了好几天。她总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呢,不会什么事都原谅自己。虽然自己也的确没有做错什么。
暖彦12岁那年就和自己的妈妈说好了,等满了15岁成年,就离开日曜,去找湫鸢。护士的脸上浮现出慈爱的笑容:“放心去吧,彦儿。等找到她了,别忘了带回来,再让妈看看。”
暖彦重重地点了点头。
过了今天,暖彦就15岁了。如今,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充满欢声笑语的地方了。
“彦儿,你过来一下。”
正发着呆的暖彦突然听到母亲的呼唤,立刻小跑过去。
暖彦妈妈,怎么了?您不舒服吗?
暖彦关切地问道。
“你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也是时候告诉你真相了。”
暖彦心底顿时出现了一大股不祥的预感。
暖彦什么……真相?
“唉,其实湫鸢她,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她是月阎人。”
整个世界好像突然安静了,暖彦的耳边只剩下了母亲的话在回荡。
护士知道暖彦一时间接受不了,悄无声息的叹了口气,离开了。暖彦在那里愣住,不知过了多久。她记得小时候和湫鸢在边界附近玩耍时,亲眼看到,和她们一样大小的月阎人,笑着笑着,捅了对方一刀。那么可怕的月阎人,湫鸢怎么可能会是……
暖彦浑浑噩噩的走到了一片蒲公英花海,在那里回忆着,思考着。
晚上,护士坐着沙发上,不时看看手表看看门口。她相信暖彦会继续去找湫鸢,并且告诉自己。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女儿会放弃。
果然,暖彦很快出现在了门口。
暖彦妈妈,我还是会去找鸢鸢的。她只是有着月阎的血脉,从始至终,她并没有做出什么伤害我们的事,我相信她与那些恐怖的月阎人是不一样的。我一定会把她带回来的!
看着自家女儿脸上坚定的神情,护士欣慰的笑了。
当晚,暖彦离开了日曜,这一走就再没有回去。不是她不想回,而是……家没了。
离开日曜后,暖彦首先想到的就是去月阎找湫鸢,但是身为日曜人,她不能进入月阎。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
那天,逃课的冷鸢看到了,自己的出生证明。
冷鸢(八岁)我怎么会是……月阎人……也对,不然我怎么会有那种想法。
以往的记忆浮上心头,不止是那两个孩子的互相残杀。调皮的她私底下好几次偷偷溜到边界处眺望月阎。或许是因为血脉原因,每每看到那边杀人的时候,她总觉得内心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快感,内心深处的欲望,居然是希望亲手结束一个人的生命。但是冷鸢毕竟在日曜呆了这么久,多多少少被影响了一些,她不断告诉自己,不能伤害日曜的人们。一直以来,她总是不断隐忍自己的想法,实在忍不住了,就去伤害动物。可是在看到出生证明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忍受不了不杀人了。
日曜的人对自己如此好,自己不能伤害他们,既然如此,就去月阎吧。如果自己直接从日曜进入月阎,一定会引起轰动,而且会带给彦儿麻烦,那么,就从医院进入吧!
冷鸢暗暗地想。
当天,她从日曜月阎的交界处的医院里偷了一套衣服并给自己脸上抹了些墨水,用回自己的真名,并将手链当做皮筋带上把暖彦的名字挡住,偷偷溜进了月阎。
从此,日月镇再无湫鸢,只有月阎的“死神”冷鸢。
月阎的人没有怀疑过冷鸢的身份,过了9岁的月阎人就要离开稚儿园,以前没见过冷鸢很正常。再加上冷鸢从不手软的杀人,月阎人又没去过日曜,冷鸢很快就被月阎人誉为“死神”。
今年,冷鸢也15岁了,她成年了。
成年的月阎人就可以离开月阎。但过了一个充满杀戮的童年,几乎没人打算离开。但是冷鸢不一样,她想去看看,暖彦以及自己的养母。
冷鸢我真的是……在日曜待久了,居然产生了“思念”这种感情。
晚上,出了月阎走在路上的冷鸢喃喃道。
倒不是她不想白天出来,只是有太多人想要挑战自己,白天出去估计就走不了了。
冷鸢正神游着,突然撞到了一个人。
暖彦对不起啊,我刚刚在想东西,不小心撞到你了。
回过神来的冷鸢一眼就看到了暖彦手腕上的手链。这是……彦儿?!
冷鸢猛的抬头,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内心激动极了。暖彦觉得冷鸢的脸好熟悉,但是,自己应该没见过吧?
暖彦你好啊,我叫暖彦,你一直盯着我,是想和我交朋友吗?
被盯着半天,暖彦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
这……彦儿没认出我来?或许她已经把我忘了吧……
失落瞬间涌上冷鸢的心头,她别过脸去,尽量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脸。
冷鸢你好,我叫冷鸢。
冷鸢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回答,但是她不想让暖彦知道自己就是她的“鸢鸢”,毕竟啊,她觉得自己很对不起日曜的人们。暖彦眼神一暗,名字里也带“鸢”啊……
冷鸢你一个日曜人,大晚上不睡觉,蹲在这里干什么?
暖彦一愣。
暖彦你认识我?看来你也是日曜人啦!以前我们是不是见过?感觉你好熟悉啊!
这个傻子,连对方是不是月阎的都不知道,要是换作别人,指不定已经被捅了一刀!
冷鸢心里想着,把脸转了过来,笑着说:
冷鸢我确实是认识你,我们两个也确实是见过呢~
冷鸢突然凑到暖彦耳边道:
冷鸢6岁那年你和另一个女孩可是看着我杀人呢~
暖彦立刻惊恐了起来,立马想要后退。
冷鸢哎哎哎,你躲什么啊?我又不会吃了你!
冷鸢拉住暖彦的手腕。
暖彦你,你是月阎人?
冷鸢“噗嗤”一声笑开了。
冷鸢你连我是哪的人都不知道就要和我交朋友?放心吧,我不是日月镇的人,我六岁那年到日曜玩过几天,和你见过几次,还看到你和湫鸢在边界处的场景。
不愧是冷鸢,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单纯的暖彦相信了。
两个人就这样冷场了一会儿。
暖彦你……最近看见过湫鸢吗?
迟疑了一会儿,暖彦还是问了出来。冷鸢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冷鸢没见过啊,怎么了?你们闹矛盾了?
权衡了一下,暖彦认为冷鸢不会害自己,非常单纯的全盘托出。
暖彦8岁那年,湫鸢失踪了。我是出来找她的。我想进入月阎,因为,湫鸢她,是月阎人。
暖彦你有办法帮我进去吗?
冷鸢震惊了,不是这么轻易就将此行目的告诉我了?不过,她现在心情非常好,因为啊,自己亲爱的彦儿是来找自己的(๑´∀`๑)
看着冷鸢那掩饰不住的嘴角,暖彦表示一脸疑惑。
冷鸢好吧,既然你是来找湫鸢的,那我就很有必要告诉你了,我前两天见过她,但是她叫我不要告诉别人。
冷鸢至于她去哪了我也不知道,只是她说以后会来找我。
于是,我们的暖彦就很草率地决定跟着冷鸢。
后来冷鸢带着她来到了纽扣市,美其名曰:
冷鸢这里很有可能碰到湫鸢!
一天晚上,暖彦已经休息了,冷鸢心情有些低落,出门散散心。
“嗖”
一只箭突然朝冷鸢飞来,此时,周围没有任何人,只有成片的树木和闪着光的路灯。
冷鸢谁!
冷鸢毕竟曾经被誉为“死神”,身手还不错,没有被射中。
龙套不愧是“死神”。
冷鸢装神弄鬼的,还不配叫我的名号!
冷鸢冷笑一声。
一个黑衣人从树后面走出来。
龙套够狂妄!我很喜欢。难怪组织会看上你。
冷鸢我当是什么人呢,原来是藏头藏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胆小鬼啊。
龙套我没兴趣跟你打,组织很欣赏你,这是第三次了,你意向如何?
冷鸢当然明白他所说的组织是指鬼影迷踪。毕竟已经骚扰她两次了。
冷鸢我再重复一遍,我没兴趣加入什么组织,我只想自由自在的生活,懂?
龙套哈,这次你可不一定会不答应。
冷鸢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龙套你费尽心思想保护的那个家伙,可是已经加入我们组织了。
冷鸢瞳孔猛的一收缩。
龙套就她的单纯程度想要在我们组织活下去,你应该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吧。
龙套所以,你有没有意向加入呢?
冷鸢用威胁人的手段来逼迫我加入的组织,也不见得是什么好组织。
冷鸢冷声道。
现在情况已经很明显了,如果冷鸢加入了鬼影迷踪,鬼影迷踪不让暖彦退出,至少冷鸢可以护她一段时间,当然如果鬼影迷踪让暖彦退出,那就再好不过了。
龙套真不明白,你一个月阎人,居然会想要拒绝加入我们组织。
龙套只要你加入,我可以保证,她至少是安全的。
冷鸢好。
回到住处的冷鸢脑子更乱了。
推开门,暖彦坐在那里红着眼睛。
冷鸢暖彦怎么哭了?
冷鸢立刻心疼地迎了上去。
暖彦断断续续地回答道:
暖彦冷鸢……日曜没了……是湫鸢……
冷鸢大惊,但还是先安慰着暖彦。
第二天,暖彦告诉了冷鸢全部。
暖彦昨天晚上我在房间里睡觉,忽然有个人冲了进来。他问我加不加入鬼影迷踪,说他有鸢鸢的消息,并且可以带我找到鸢鸢。我同意加入了,然后……然后他给我看了一张图片,日曜的入口石头上,写着“湫鸢”,日曜已经,被烧没了。
冷鸢非常生气,居然有人敢冒充她。她安慰道:
冷鸢别难过了,那个人说的不一定是真的,要不我们回去看看?
————————————————————
回到日曜后,看着残破不堪的村庄,暖彦再一次放声大哭。
她在村庄里游走着,寻找着自己的母亲。冷鸢在后面看的异常愤怒,因为她,看见了浮空城的标志。
暖彦的母亲被大火活活烧死了。
冷鸢看着暖彦在母亲的尸体前痛哭。
暖彦妈妈,对不起。没能把鸢鸢带回来。但是,她为什么要烧了日曜?我一定会找到她问个清楚,让您与大家安息的……
冷鸢在后面看着很不是滋味。
浮空城……我记住你了!
回去的路上,暖彦的心情越发失落。
冷鸢暖彦,问你个问题,如果你现在见到湫鸢了,你会怎么办?
冷鸢忐忑的问。
暖彦头也不抬地说:
暖彦可能会问清楚后,躲她一辈子吧……又或许,我连问的勇气都没有,直接逃离她了吧。
暖彦苦涩的笑了笑。
冷鸢抿着唇,没说什么。
从那以后,暖彦的越来越沉默寡言,以往的活泼几乎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