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这是分手后我与阿满第一次面对面的说话。

那天是星期天，放假，我在奶茶店等闺蜜，阿满来买奶茶，我不经意抬头，正好与他对视。

彼此都愣了一下，我笑了笑，开口喊他的名字。

没有了温情，这一声也仅仅是礼貌。

他神色有些复杂，拿着奶茶站到我桌子前：“有人吗？”

“没有。”

我看着他坐下，看着他将吸管插过那层封口，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喜欢拿铁。

“你……”

有那么一瞬间，我们竟然相顾无言。

曾几何时我们也是最最亲密的人，他会安慰我，我会关心他，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我们渐行渐远了呢？

“好久不见了。”我笑道。

“是有许久不见了。”他接了话，我们又是一阵沉默。

说什么好呢，似乎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学校说大也不大，我们都很了解对方，知道对方最喜欢去的对方，刻意绕开，才有了这一句“好久不见”。

“你变了很多。”阿满先开了口。

“你变化也挺大的。”我接了句，太久没和他说话，都有些生疏了。

“对不起啊。”他突然有些颓然。

我不太理解这一句对不起，疑惑地看向他。

“我听说，分……那之后你没谈过了……”

气氛又沉寂下来，我突然觉得好笑，也确实笑了出来：“什么意思？你不会以为是因为你吧？”

他没有说话，看起来像是默认。

很久之后，他才回了句“难道不是吗？你忘不掉我。”

我仿若第一次认识他，我从来不知道我喜欢过的人是这个样子的。

这样的普信。

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似乎有些难堪。

“是我说的分手。”我看着他，一字一句认真到，“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你说这样的话，其实挺恶心人的。”

他握着杯子的手骨节泛着白，他也抬头看我，我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了愠怒，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可他到底守住了最后那一份体面。

他似乎有些茫然了，无措的样子让我隐隐窥见一丝从前，那是初三我过生日时，他精心准备了礼物，是一对瓷制的小人，可我拆开礼盒时看见的是布了裂纹的娃娃，那时他的表情同现在一样无措。

我别开眼，不想再看了，他早不是记忆里的那个人了。

我忘得了他曾经做过的错事，却始终不能释怀那长达半年多的冷暴力，我宁愿他当初违背承诺说分手，也不愿他守着那份承诺来伤人。

他只知道我说分手时的果决，却不知道那之前的半年里我是怎么过的，我看着他一天比一天冷漠，我也试图挽救过这份支离破碎的感情，我那样喜欢他，换来的是他的冷脸与不耐烦。

如果我忘了，如果我忘了冬季冰冷的夜里我守在他的教室外，等到班里学生走光，最后有人和我说他早走了的那份心凉，许我真的能释怀那一段过往。他只认为他是在给我暗示，只认为既没有打我也不曾说过重话便是对得起我，只认为时间久了一句抱歉便能掀开过往，殊不知那些伤害让人终身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