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临别之前，轻羽倒是向白茶好好道别了。

白茶这小姑娘哭成了泪人，说什么也要去求玉帝。

轻羽拦住了她，“白茶，别去了。我此行历劫，本该受罚。”

“我是将军，让这么多的士兵付出了生命，按理我应该灰飞烟灭，玉帝已经网开一面了。”

“对不起，是我负了你。忘了我吧，我会去求玉帝取消婚约，你不必耗费在我身上。”

白茶一听急了，说什么也不取消婚约。

她心心念念等了六千年的人，她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

她就这么等啊等，每一世都会在一旁看着轻羽痛苦致死。

可痛的，又何尝只有轻羽？

所以，她每次都会来求我帮她。

“白茶”，我叫了叫愣神的白茶，“凡间的轻羽只是在历劫，那不是真正的他。”

这句话，我每次都会和她说一遍，但她依旧不听。

“那就是他，模样、声音、秉性，无一不在告诉我，那就是轻羽。”

我就知道，又是这个回答。

“可他历劫结束就好了，你们会回到以前的。”

白茶摇了摇头，“我不想看他每一世都那么痛苦。能帮我的只有阁主您，只有您，玉帝才不敢干涉。”

话是这么说，但是我还是不忍心看她如此执着。

“阁主，您爱过吗？”忽地，她很认真地看向了我。

那长长的睫毛，就像展翅欲飞的蝴蝶，一下一下扇动着我的心弦。

“我......”我想说没爱过，可不知道为什么，这几个字始终说不出口。

心底颤动了一下，我脑海里依旧浮现出一个身影，可我就是看不出那是谁。

只是觉得那个身影，让我看了心痛。

“阁主，我爱了他六千年。他是将军，他当了一辈子将军，身上的伤口不计其数，我不想让他再那么疼了。”

白茶的话将我拉回现实。

我揉了揉太阳穴，“可你每次都用自己的修为来抵，再这么抵下去，等他回来你就变回真身了。到时候，你还得再修行化为人形。那个时候，你还愿意等吗？或者说，他愿意等你吗？”

白茶愣了一下，眼里满是忧愁。

我知道，她对轻羽对她的感情毫无把握。

之前只是因为玉帝的赐婚，轻羽才会和她相敬如宾。

要说感情的话，她真的不知道。

“那就”，半晌，她才又开始说话，“那就我去替他历完剩下的劫吧。”

这下换我惊讶了，我看着她，心情复杂，不知道该说什么。

“白茶，他只是历劫，结束就好了，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我已经在尽量压制自己的怒火了。

“我知道，阁主，我都知道。”

“可我太爱他了，我不想看他每一世都那么痛苦。”

“反正他对我的感情没有像我对他一般，那么不如就让我来承受吧。这样，我不痛了，他也不痛了。”

她的眼里噙满了泪水，带着我见犹怜的美，仿佛轻轻一碰，就要破碎掉。

我叹了一口气，说服不了她。异物阁本就是等价交换，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要你一半修为，然后剩下的四百多次轮回，你都会比他痛苦万倍，你可愿意？”

毕竟是玉帝老儿亲自让轻羽历劫的，如此代价，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那一瞬间，她笑了，“我愿意。”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情一字，最难。

是良药，亦是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