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能当上异物阁阁主的人，都是受过非凡训练的。训练之后，吃下异物阁独有的药丹，一旦做出违背异物阁的事，药丹就会发挥作用。

他找过我很多次，翻墙爬树，甚至下山历劫他都跟着我。但也只是跟着我，因为老阁主不让他靠近我。

很多夜晚，他为我驱散蚊虫；迷路时，想方设法给我指引方向。我当时天真地以为是上天在帮我，想不到是他，因为我早已将他忘了。

后来，他见我顺利当上阁主，也就归隐了，潜心修炼。但前一阵子，他修炼差点走火入魔。那一瞬间，他想到了我。他说，他想来看看我。

我看着他讲述着我们的过去，那段只有他一个人记得的往事，脸上满是柔情。

“你恨我吗？”我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希望我听到的答案是“恨”，但我低估了他对我的爱。

“不恨，我只是很想你。”

我有些呼吸不畅，胸口像被什么堵住了，闷得慌。手指也忍不住攥向手心，出血了。

“我宁愿你恨我。”

我宁愿你恨我，这样，你也会好受些。

他却故作轻松地站起身，将我的手慢慢摊开，用灵力修补被我自己攥出的伤痕。

“我今天来，只是想让阁主帮我实现愿望，等价交换。”他的目光炽热，眼里只有我。

“可你知道，这是有代价的。”

“我知道，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一天，什么事什么人都不管，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我的心在痛，我想哭出来，但我哭不出来。好难受，我忍不住转过身，大口大口呼吸。

他带着去了热闹的集市，给我买了冰糖葫芦。一个一个，亮晶晶的。我咬了一口，很甜，但心里却是难受的。

他带着我去买了新的衣裳，是我从未体验过的艳丽颜色。我第一次明白，女为悦己者容的感觉。

他带着我去了京城最好的店吃饭，他清清楚楚记得我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

他带着我泛舟游湖，带着我弹琴奏乐......

晚上，他带着我去放花灯。

他说，孔明灯上写好自己的愿望，放得高就容易实现。

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他写的内容：愿晗晗平安顺遂，无关自己半分。他在写的时候用心遮掩着，但我还是看到了。

孔明灯放得有点低，他有些失落，但很快又遮掩，依旧笑着和我说话。

我趁他不注意，偷偷用了一点异力将灯弄得高了些，他看到后很高兴，不停指着那盏灯，说他的愿望一定会实现。

那不是他全部的愿望，却是他最大的愿望。

此刻我身不由己，他也是。

分别时，他轻轻抱了我一下，我却眷念那一丝残留的温柔。他说以后会再见的，一定会再见的。

我恨他。

恨他没有考虑自己，恨他一心只为我。

以后当我一人坐在这高高的异物阁里，我就会想到，在这大山深处，还有只狐狸，一直守着我、伴着我。

按照异物阁的规矩，代价是要他不能化为人形。

我没有告诉他。

我担下来了，按照规矩，我要受阁里的戒鞭五百下。每受一鞭，七魂三魄都会剥离肉体一下。

这个惩罚，自然是由畋念来做。

她拿着满是荆棘的戒鞭，犹犹豫豫不忍上前。

“姑姑，这是我应受的惩罚，尽管打便是。”

无染，我欠你的太多了，这辈子，估计是还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