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素秋知道，那些人表面看来对她客客气气。其实暗地里，瞧不起她。

谁瞧得起戏子？他们都认为戏子下贱，身份地位卑微。

特别是那些夫人小姐，个个都在背地里骂她。说她是贱人出身，狐媚样子出来勾引人。

素秋早就习惯了，这些骂名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再说，她要是没有名气，那些人还不会骂她。

我倒想，这个姑娘倒是看得开。

她这性格，倒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我很好奇，眼前这个文弱书生，是怎么和这般铮铮铁骨认识的。

提到这一段，双辀脸上，尽是深情和温柔。

那年，双辀进京赶考。这傻小子，半路所有的盘缠都被骗光了。

路上实在口渴没有钱买口茶喝，正好碰到素秋出来唱戏撞见了他。

那天日头毒辣辣的，双辀就看着旁边的凉茶只咽口水。轿子里的素秋闲着无事撩开帘子，正好注意到了他。

她让身边的小厮给双辀送了一壶凉茶，双辀感激不尽。素秋了解了事情后，又让小厮给了他一些盘缠赶路。

许是那天光打得刚刚好，在双辀眼里，素秋在闪闪发光。

自此，双辀没有错过她的任何一场戏。就连别人家请素秋去，双辀也要在墙头听。

后来双辀考中进士，自己也买了属于自己的院子。

他想着，自己也安定了，也该找属于自己的那个人了。

只是他害怕，害怕素秋记不住他。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他斥资请素秋来自己院子里，专门为自己唱一出戏。

唱的，是《西厢记》。

“花落水流红闲愁万种,徘徊无一语唯怨东风。”

素秋字字都唱到了双辀的心上，任凭多情话语，诉与谁听？

一曲罢了，素秋收拾收拾准备走了。

临走前，双辀还是没忍住，拦下了她，“敢问素秋姑娘可还记得我？”

素秋瞧了他半天，一双含情目在他身上绕来绕去，硬是没看出点花儿来。

“敢问公子是？”

双辀有些失望。

有的人，只是看了你一眼，你便记了半生。但那个人，不一定记得你。

春风与秋水，皆是过客，你也是。

“姑娘可还记得那壶凉茶？”

素秋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双辀，看来是真忘了。

双辀只好一五一十道来，这才让素秋恍然大悟，“一壶茶而已，劳烦公子记了那么久。要是没有其他事，那素秋先告退了。”

双辀还没来得及说出自己的心声，素秋就走了，就留下双辀落寞的一个人，杵在门口。

我还以为双辀就会放弃，结果他没有。

他不厌其烦，每日都会到戏班子里去，哪怕只是远远看上一眼，他也心满意足了。

他每日都会带上一些街头小吃或是有趣的玩意儿，只是想让素秋注意到自己。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素秋也渐渐和他熟络起来。有时候，还会让他帮忙看看戏本子，点评一下自己的唱功。

双辀只会夸她，从各个方面夸她。

后来，流言也就这么出来了。

那些人说双辀一个读书人沉迷于一个戏子，贪图美色，早已忘了读书人应该做什么。他们说素秋就是妖女，祸国殃民。

说得天花乱坠，极其难听。

每次双辀听到，都会和那些人打一架。他一个读书人，又打得过谁？所以每次都是带着一身伤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