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良久，她抬起头，笑着看着我，“畋念姑姑说得对，我的错，我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这下，反而是她的话刺痛了我。明明不开心，为什么还非要挤出笑容给我看呢？

这个时候，我还真希望她能够自私一点，无理取闹一点，就算大哭大闹也无妨。

别看她眉眼弯弯的，但是泪水已经淌了一脸了。

我走上前，拿出手帕为她擦了擦眼泪，“真的想好了？你想要做的，付出的代价可不小。”

“有什么大不了的，等我重来，又是一条好汉！”说完，她还拍了拍我的肩膀，仿佛要付出代价的人不是她，而是我。

“如果我告诉你代价是要剔你一根龙骨，还要你替他历劫两百年呢？这样，你也愿意吗？”我几乎是咬着字说出来的，剔骨之痛，就连神仙也经受不住。

我之所以这么快告诉她，就是想让她打退堂鼓。

谁曾想，她淡定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犹豫，“我愿意。”

剔骨的时候，她问了我一句，如果没有这些事情，独孤暇会不会喜欢上她？

我看着她渴求的眼神，终究还是不忍，“......会的。”

剔龙骨的时候，她没有哭出来，我只是看到她脸上的泪水，大颗大颗砸下来，仿佛砸到了我的身上，好沉重。

这个时候，我真的很希望听到她喊停。只要她说停，我就会立刻停下来，哪怕是我违背了异物阁的祖训。

但她没有，一句话也没有说。

剔出龙骨后，在畋念的照顾下，她逐渐恢复了意识。

只是，洛水从此变了一个人，变得不再像以前那般活泼。我以为，剔骨剔的，只是骨。

身体养好后，她便去履行自己的承诺了，替独孤暇历劫。

不用担心雨神的工作没人做，天君老儿不缺洛水一个。

我去看过凡间历劫的洛水，她每一世都会因为各种原因亲手杀了自己最爱的人而死，就这么一直循环。

我看过喜欢热闹的她、看过清冷的她，但我知道，那都不是真正的雨神洛水。真正的雨神洛水，早就死了。

我想，雨神洛水是不甘心的。

我私自带着独孤暇偷偷去看过洛水，我问过他，有没有心疼过洛水半分。

他没有看我一眼，“不心疼。是她纠缠在先，如果罪责她不受，那我就要生生世世受苦了。”

我有些不知所措。

“你想说我铁石心肠？那你尽管说好了，我本来就是穷苦人家，盼着读书出人头地。我不是活菩萨，没有那种慈悲心肠，我只是想为自己好好活着。”

一番说辞之后，他走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在不甘心什么，他说得没错，但我就是替洛水不值。

我想知道，如果洛水听到他说的这番话，会不会为自己当初的冲动后悔。

但我不会告诉她，因为她已经受过苦了，就让这些，默默成为被埋葬的过去吧。

有些事情，我一个人知道就好了。

我想，我会一直等，等洛水历劫结束。

我希望她，能够涅槃重生，不再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