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一物降一物

施秋曾经说，孟尔玉，你这人就是作死得很。确实如此，怕冷又爱美，怕胖又贪吃，喜欢又不肯表白，这都是她。

　　　　说来巧合，一班和七班周二的体育课恰巧是同一节，也就是说，孟尔玉与范丞丞在每周二，都要一起上一节体育课。

　　　　11月的操场上已经爬满冬天，边上种着的梧桐显露出萧瑟来，蛮不讲理的风灌进裤管，小姑娘站在主席台边上，显得十分单薄。

　　　　体育课总是要做很多事，跑步还是做操，孟尔玉嫌外套臃肿又不方便，索性就只穿了校服来，于是被北风抓住，扑了她满怀。

　　　　她抱紧胳膊，黏在安琉衣身边寻求着一时半刻的温暖，奈何小姑娘终究是小姑娘，两个抱团起来也扛不住什么风，她哆嗦着声音，细声细气地嚷嚷着冷。

范丞丞“冷不死你。”

身后冷淡的声音蓦然传来，范丞丞生了一双丹凤眼，半眯着撇过来，有什么温柔也在其中湮灭了。

　　　　早就知道会挨他的骂。孟尔玉小小地翻了一个白眼——她是个笨蛋，白眼翻得也不像白眼，就是只炸毛的小猫。

　　　　蔡徐坤在后头看着，心里头只犯嘀咕。这人和人果真是不一样的，他是花花惯了，跟着哪一任女朋友都是甜言蜜语地顺着毛撸，总没见过如好友这样，满身臭脾气，最后还能让人家乖乖跟在身边。

　　　　这叫一物降一物吧，没见那范丞丞不也是巴巴地把衣服脱了丢给人家吗？

　　　　他近来换了衣服，千挑万选地才买了一件厚重些的外套，抱在怀里，触感还有些温软的。孟尔玉抬眼看他：

孟尔玉“你不冷吗？”

　　　　她细皮嫩肉，脸蛋生得又白禁不得吹，遇见了风眼圈鼻尖都是红的，抬眸过来带着一点楚楚可怜，谁看了都要心猿意马。

　　　　年轻气盛的范丞丞同学首当其冲。那一抹娇软的红总引得人多瞧几眼，他定了定神，不大自然地撇开目光：

范丞丞“我要去打篮球，穿着不方便。”

　　　　那就是言不由衷了。

　　　　孟尔玉这人反应慢，许多话外之意弦外之音都是后知后觉，偏偏范丞丞又别扭得很，摊开来的关心学不会，递个棒棒糖都要寻个借口，遑论别的了。

　　　　安琉衣看得明白，蔡徐坤看得明白，甚至于施秋或者黄明昊全看得明白，唯独这两个人，也许从来没明白过。

　　　　不过那全是后话了。这时候是孟尔玉套上范丞丞的外套，范丞丞跟着蔡徐坤转身去了篮球场。

不同于别的高中男生，范丞丞是惯了干净的。他衣服算不上多，但换得勤快，穿着的时候总是干净着的，隐隐带着一点子洗衣液的甜香，和这个人有点不相干，但又好像有点相似。

这种感觉说不明白，孟尔玉觉得自己的脑回路也是奇怪。范丞丞要是论香型，要么是美式咖啡的苦涩，要么是冰冷辛辣的薄荷，总和甜味不沾边。

　　　　大约是因为喜欢吧，多瞧一眼，甜味就从心底蔓延出来。她这人嗜甜如命，口袋里不装着的时候也要找范丞丞讨要两颗，于是生了好几颗蛀牙。

　　　　这事儿还不敢要他知道，凭那人的臭脾气，那以后断是一颗糖都拿不着了。

　　　　抽条长高这几年，孟尔玉瘦得禁不住风吹，脸蛋上却总余着二两婴儿肥，笑起来的时候左边脸颊上就露出一个小小的酒窝，软糯得不行。范丞丞高她不少，外套更是把她裹了个严实，只露出一张小脸来，圆嘟嘟的，安琉衣在边上看着，一颗慈母心都化成了水。

　　　　但安琉衣没有这样不争气的女儿：

安琉衣“宝啊，你不觉得范丞丞对你很好吗？”

　　　　孟尔玉茫然：

孟尔玉“对啊，怎么了？”

安琉衣“……”

　　　　好而自知，却不肯往喜欢上面多想一点点。安琉衣也说不明白这小姑娘到底是聪明还是笨蛋了。

　　　　犹豫半晌，她还是凑近了点，小声问道：

安琉衣“你们没有考虑过在一起这件事吗？”

　　　　她问得认真，孟尔玉盯着前面，红色跑道上面空空荡荡，只有风在悄悄过去。

　　　　还是有点冷啊。她又缩了缩，下巴都塞进外套里，半颗小脑袋露在外面，这才勾出一个笑来：

孟尔玉“没有啊。”

孟尔玉“谁做朋友还想着那些啊。”

　　　　她歪了歪头，一双明丽的眼中黑白分明，淌着一点流连的水意，澄澈如润。

　　　　有话哽在喉头，但安琉衣终究没问，“那你怎么不向前走一步”，向前一步便不是朋友，再也做不得朋友。

　　　　这是一个善于伤春悲秋的少女，安琉衣打开QQ空间，这一天的说说是：

安琉衣“要是……要是再勇敢一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