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刘营长，明天见。”

　　尹子安面色苍白，微红的双眸没了光亮。刘志辉想送她回去，可还未开口，尹子安已经离开。刘志辉来回踱步，终是决定跟上去。

　　回忆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气，看着她恍惚的背影，刘志辉就这样自责着一路护着她，看着她走进中统的大门。

　　曹莹只当时一天训练下来使得尹子安很疲惫，就让她回宿舍休息。只是尹子安刚离开不久，刘志辉就踏进了办公室。

　　“子安刚刚没有说你送她回来啊？”

　　“我……跟在她身后的。”

　　“子安没发现你？看来，以后我得教教她小心别人‘跟踪’了。”

　　曹莹半开玩笑道，刘志辉没有争辩，说起了自己的猜测。

　　“曹老师，子安左腕有伤，她……自杀过？”

　　曹莹手上一顿，她早就注意到尹子安手腕处的疤，但为了不提起她的不愿想起回忆，曹莹始终没问过。她惊愕地看着刘志辉，刹那间，愤恨与痛心交织在她眼中。

　　“你看到了，你问了……”

　　“我猜得出那道伤痕代表什么，我想知道……子安不愿说清她在南京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我真的担心！”

　　刘志辉的双手猛地撑在桌子上，曹莹看着他定要寻根究底的模样，纠结地考虑起来。

　　“曹老师……”

　　“行了！你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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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房中，悬挂的一张张照片仿佛在控诉着日军残忍暴虐的罪行。曹莹撇过头，这些照片她不敢再看第二遍。

　　“这就是……南京，她见到的南京。”

　　刘志辉呼吸颤抖着，红光映衬下的照片像是有了生命般，声泪俱下地告诉他那年的凛冬那座厚重的古城就淹没在鲜血、呻吟和绝望的哭泣中。刘志辉终究是承受不住，逃似地快步走出了暗房。

　　回到办公室，二人沉默良久，当年南京城的惨况他们知道，他们沉痛哀伤过，可当这些照片真真正正呈现再面前时，他们才知地狱是什么样子，才知他们所了解地不过万分之一。身为军人，他们无地自容，悔恨、愤怒已不足以形容他们的心情。

　　“这都是子安拍的？”

　　曹莹颔首，微微开口，嗓子里仿佛着了火，疼痛干涩得说不出一句话。

　　刘志辉又是一阵沉默，脑海中不断闪过那些照片的画面，他终于知道尹子安手腕上的伤痕为何而来，他不知道该不该庆幸尹子安还活着，因为无论是谁，这辈子这个噩梦永远都不会摆脱了。

　　“或许她当时还活着，就是为了这些照片……”

　　“曹老师，我先走了。”

　　刘志辉不愿再听下去了，在她需要他时，他离开了那座城，在战火即将到来时，他来到了后方，在国人受难时，他没有尽到保家卫国的职责。

　　刘志辉满脸歉疚，曹莹哪能不知他再想什么，叫住了他并提醒道

　　“刘志辉，你那时候还是军校里的学生！现在带好你的兵，将来替他们报仇！”

　　刘志辉离开了，曹莹叹了口气，来到尹子安的办公桌前，上面摆着一张外国女士的照片，照片背面写了一句‘谢谢’。

　　曹莹知道那是魏特琳女士，中统有她的资料。

　　“谢谢你，救了她，救了那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