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栖霞山阵地，周卫国率部守了三天三夜，战事吃紧，他从未期望自己能得到支援。可看着那些奄奄一息的战士们，周卫国也曾希望能有人将他们带下去。如果孙鑫璞率部赶来，哪怕不是支援，仅是送伤员下战场，起码，那些战士不会白白地在战地上等死，他们本可以有不一样的结局。

“所以……所以为什么没来？”

“日军突至光华门，我被急调去光华门……可最后，栖霞山孤立无援，而光华门也是第一个被攻破的城门！我没用啊，我对不住你……更对不住南京的百姓！”

孙鑫璞含着愧疚的泪水抬手一把扯下衣领上的军衔，交到了周卫国手上。

“我会回军统还有一个原因……我无颜继续待在部队。我不是一个好的指挥官，我保护不了身后的百姓，与其因自己的无能陷他们于危难，不如干回我的老本行，哪怕有一天我暴露了，死的就我一个，不会拖累其他人。”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在走廊上响起，周卫国指着孙鑫璞的鼻子，怒目切齿道

“教育长跟我说过‘不要妄谈什么死字，留得有用之身，多杀日寇’，你今天也给我记住这句话！什么拖累不拖累的，你只要还是个军人，就护着你的命，扛起保家卫国的职责！”

周卫国缓了口气，继续道

“你救了我，救了萧雅，我不怪你没来支援。可这一巴掌既是为了那些本可以活下去的伤员而打的，更是打你说自己无用无能，如今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你我都对不起他们，对不起死去的无辜百姓，如果想求得他们原谅，将侵略者赶出中国是我们唯一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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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置好了一切，孙鑫璞很快便离开了徐州，至于他有没有安全潜入上海，周卫国不知道。他探听不到孙鑫璞的消息，周卫国也只能期望在未来他们还有并肩作战的机会。

原孙鑫璞的部下对周卫国这位新调来的团长很是好奇，可孙鑫璞离开后，他们却没见到这位团长。他们自然疑惑周卫国的去向，不过，方胜利这位副团长却不会给他们好奇的时间。

“副团长，真的要等嫂子醒来，团长才会回来吗？”

徐虎亲切顺口地称呼萧雅为‘嫂子’，方胜利顿时就在想，倘若周卫国听到，心里定是会开心许多吧！

“卫国会有分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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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周卫国正闭目养神，耳边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他迅速抬头看去……萧雅并没有醒来。周卫国捏了捏鼻梁，合眼藏起失落，这几日他无数次从期望落至失望，他已然支撑不住，即便闭上眼睛，泪水还是无法抑制的涌出。

“阿土……别哭……我在……”

闻声，周卫国猛然睁开双眸，女孩虚弱地望着他，潋滟的双眸倒影出他的模样。周卫国缓缓靠近，不敢触碰萧雅，生怕这只是个梦，一碰就碎了。男人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扑鼻而来，萧雅抬手轻蹭男人憔悴的面庞，温软的触觉告诉着周卫国，萧雅真的醒了，他没有失去他的爱人。

“抽烟对身体不好……”

“好，我答应你，再不会碰。你也答应我……别再睡那么久，好吗？”

萧雅微笑着眨眨眼，他们彼此都愿意为对方付出生命，又如何能保证呢？

周卫国明白萧雅的意思，他的额头亲昵抵着萧雅的额间。未来充斥迷雾与荆棘，那就好好珍惜这一刻吧，好好珍惜拥有彼此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