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清明（下）

提高收费标准。初始阶段还比较腼腆，适当提高一点，赚取合理的利润；看着大家都习以为常，逐年提高标准，翻个倍算是很仁慈了，“温水煮青蛙”的理论运用得相当到位。

巧立收费名目。审图费、垃圾清运费、乳胶漆施工清理费、安全员袖标费，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办不到。

转移施工风险。本来每个展会已经整体投保，主场服务商与保险公司联手，再设计一个“公众责任险”的险种，既赚了合理的收入，又轻松转移风险于保险公司。

延长押金周期。过去是布展前几天刷信用卡的预授权，撤展无问题后立马取消预授权，前后一、两周，不用真金白银；如今是提前一个月收取押金、延迟最少一个月退还押金，前后最少三个月，用这么一大笔资金做一个短期金融理睬，利润不菲。

设置业务障碍。前面的盈利模式似乎还嫌不够，“指定搭建商”的新词汇为公司盈利再创新高，设计公司削尖脑袋想挤进“指定”者而暗中付出一定的代价，相应的“非指定”者没办法入围而明处付出一定的代价，无他，只为签下更多更优质的订单。后来又有懂法者将“指定”改为“推荐”，避免有垄断之嫌，虽更严谨，但换汤不换药。

当他们一番“花样炫技”后，原本薄利的行业就又多了一个“抢食者”，而且是没有专业审图人员的“抢食者”。

游大智和方正很快就和余小明碰头了。

“老余，你赶紧预订维也纳西餐厅，把定位发给小方。小方，你现在就约苟志，咱们来一个三英战吕布。”游大智临危不乱。

几通电话，餐厅订好了，名图公司的总经理苟志也搭白。

方正开腔：“老余，你要叮嘱胡厂长，不要在罚单上签字。”

游大智也看向余小明：“老余，你先去跟小童、小邴、小万‘拧螺丝’，站好最后一班岗，确保项目经理和客户签好验收单。”

安排妥当，游大智才掏出香烟，递给二位。

晚上六点，维也纳西餐厅门口，四个人一起下车，步入餐厅，大厅中央的钢琴旁，一位妙龄少女正在弹奏贝多芬的《致爱丽丝》，音乐流畅，旋律欢快，让人很快就安静下来。

落座后，余小明翻看着菜单，问明苟总没有饮食忌讳后，熟练地点菜：“蓝莓酱煎鹅肝、焗蜗牛、红酒香草烤羊排、俄式罗宋汤、蔬菜水果沙拉。每人安排一份菲力牛排，再来一份披萨饼。”服务员快速记下。

“苟总，这儿的红酒不错，尝一尝？”

“客随主便。”苟志也是聪明人，虽然方正没有说明组局的原因，但从上车伊始就大致明白，今晚是一出鸿门宴。

游大智给每人发一包黄鹤楼1916，并且快速拆开手中那包烟，递给苟志一根。

香烟是媒，在四个人吞云吐雾中，方正开口：“苟总，在座三位老板都是熟人，我牵线让大家加深感情，顺便把罚款的事情也解决一下。”方正毕竟是主场服务商的“甲方”，所以也不拐弯抹角，直指重点，并用眼神示意游、余二人。

二人心领神会，先后表态，“绝不为难苟总！”“希望苟总网开一面！”

苟志端起咖啡，浅尝一口，用餐巾纸擦拭嘴角：“方经理的面子肯定要给啊，只是我怎么向梅世卓董事长交待？”

“梅董那儿好说，我来和他沟通，这也是程昇会长的意思。”方正按照余小明的意思，拉大旗作虎皮。

“这样的顺水人情，我何乐而不为呢？”苟志本来就对方正忌惮三分，趁势借坡下驴。

余小明连忙表态：“那几张小罚单，我让胡厂长先签收。”不等苟志发话，就拿起桌上的手机，开始拨号：“老胡，现场进展如何啊？你们已经布置完了？客户彩排估计还得几个小时？好，大家辛苦了！你先把几个小罚单签字，然后带师傅们去用餐。现场安排两位电工师傅值守，看他们是点外卖，还是等你们打包？多话不说，把师傅们招呼好！”

“苟总，下半年的智慧城市博览会是我们公司做主场，我向组委会推荐你们做搭建商之一。”游大智也适时抛出橄榄枝。

“好，承蒙游总的厚爱！”苟志端起红酒杯，另外三人也端起红酒杯，四杯相碰，四人相视，一场公关危机解除。

美食能激发人的味蕾，红酒能催化人的情绪。推杯换盏、你来我往中，话题就转移到中国的国粹。

“听说苟总的麻将技术一流，找个机会领教一二。”

方正抢过游大智的话：“游总和苟总，二位都是人中龙凤，择日不如撞日，今晚就让我们见识一下。我和老余做陪客！”

“领教不敢，以麻会友，切磋切磋。”苟志谦虚地说。

“狗日的，老外这些洋玩意的味道也就一般，还是不如咱们中国菜，不太适合我的胃口。”游大智突然骂道。

“好长时间不吃，又有点想念。”余小明补刀。

“下次还是我来安排，一起去吃霸王别姬。”苟志放下手中的刀叉，开始擦嘴擦手。

“好，到时候喝我家乡的粮食酒，一醉方休！”方正也起身穿衣。

四人走出西餐厅，外面灯红酒绿车水马龙五颜六色。

四人步入麻将馆，里面虚情假意尔虞我诈利欲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