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程少商与程夫人找楼家退亲,结果程夫人气坏了扔下少商就走,连马车都没给她留
袁善见与楼垚的兄长楼犇是至交好友,听闻楼垚摔伤了腿,就来楼府看看顺便拜访一下楼犇,结果刚好就被他碰上了这出退亲闹剧
他看程少商独自站在楼府门口张望,让她上了自家的马车送她回曲陵侯府
一上马车,两个人就怼了起来
程少商还是袁夫子教我们男女不同席的道理,如今袁夫子让我上马车,夫子莫不是忘了?
袁善见(袁慎)噢,确实是忘了,原来你是女娘啊
程少商十分无语,转身就要下马车
袁善见用羽扇抵住了她
袁善见(袁慎)既然气性这么大,你怎么还不肯退亲
程少商阿垚若知道并娶之事对又不够聪慧,你不肯退亲,是不舍得好拿捏的楼垚,还是不舍得马上就可以逃离父母,去外面见识更广阔天地的机会呢?
程少商袁善见,你少羡慕我,再者说我便真这么想与你有何关系
袁善见不屑的笑了笑:
袁善见(袁慎)别跟扎了刺一样,何将军为何非要何昭君嫁给楼垚?
程少商看向袁善见
袁善见(袁慎)那是因为楼氏子弟尽是儒生文官,嫁给楼垚,何小公子才能保住何家遗产
程少商你是说何家的部曲吗
袁善见(袁慎)不止部曲,还有庄园,屋堡,族人遗孤,现在由她阿姐暂管,待何小公子长大后再行归还
袁善见(袁慎)此事说来简单,可在何小公子长大的十几年间变数太大,楼垚现在是何昭君最好的选择
程少商可阿垚不喜欢何昭君
袁善见听到此话,无奈的笑了笑
程少商再说我就不相信全城没有第二个光明磊落,且感佩何氏忠义,愿意迎娶何昭君的人
袁善见(袁慎)何家如今赞誉满天下,何昭君嫁妆丰厚,会贪图这些的人家,何氏信不过,不贪图这些的人家又不愿出头
程少商听着这些话,心事重重的看着袁善见
袁善见摇了摇羽扇,开始了十分详细的解释
程少商不理解,她皱了皱眉头
程少商不如袁夫子,你娶了何昭君吧,你心地磊落,定不会吞没何家部曲的,再说你的才干、学识、相貌,比阿垚强百倍,若是你提出来,何昭君她定是不会……
袁善见(袁慎)不会什么?
袁善见不耐烦的打断她的天马行空
袁善见(袁慎)迎娶何昭君这样的新妇,轻忽不得,怠慢不得,到时还要补贴人力物力,帮助何家东山再起,你可真看得起在下
袁善见生气的说完这些话,程少商垂眸
袁善见(袁慎)今日天色不早了,就此别过,停车
马车顿时停了下来
袁善见对程少商:
袁善见(袁慎)不送
可这分明还没有到程家,程少商想说些什么
袁善见斩钉截铁的:
袁善见(袁慎)不送
程少商既气愤又无奈的下车了
——何昭君回城之日
楼垚和程少商在城门等着何昭君
楼垚咱们找何昭君劝说这法子,当真行的通,万一她不肯怎么办
程少商以前我也没见她有多钟情于你,为何不肯,不过,她刚全家战亡,我们待会态度还是要和气些,言辞绵软些,莫让她觉得我们是上门欺凌来的
楼垚嗯
远处何昭君的马车缓缓驶过来
楼垚如今何昭君已经这般惨了,要不咱们改些时日再说
程少商可你伯父肯等吗,就算你伯父肯等,圣上肯等吗
楼垚那要不你去说
程少商看着马上就要行驶到他们这的马车,看向楼垚
程少商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我凭何身份去说
楼垚也对
马车停了下来,何昭君掀开帘子
何昭君原来是你们
楼垚走到马车前
楼垚安成君,我们今日来是特地来迎接你的
何昭君迎接我,接我干什么
程少商我们有话要与你说
何昭君我还有件要紧事需要赶去,程娘子既有话与我说,不如同行
楼垚少商与你又不熟,你有什么事就冲我来
何昭君阿垚放心,我不会加害程娘子,你若不信,我可以先父之名立誓
何昭君程家娘子,你既要同我抢郎婿,却不敢随我上车吗
程少商你不必激我,我本就是要与你谈谈的
程少商看向楼垚
程少商阿垚,你腿脚不好,我随她去
楼垚若你看情形不对,可赶紧跑回来
何昭君阿垚倒是惦记你,你们几个月的情分却胜过我和他十来年,不过阿垚跟在你身边,也总比和我在一起强
何昭君看向楼垚,好一会儿,才说出了那么一句话
何昭君你长大了
何昭君时辰快到了,我们快点走吧
何昭君随后便放下了帘子
到了庭尉府后,何昭君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程少商紧随其后
里面走出来几个人:“安成君,一切都已预备妥当”
何昭君带路吧
何昭君转身看向程少商
程少商不解的说:
程少商你带我来此做什么
何昭君里面就是我说的最要紧的事,怎么,不敢进吗
何昭君说完就直接走了进去
刑场上,肖世子被压上面,看到何昭君,笑了起来
肖世子世子妃,这是来给我送行吗
何昭君别叫我世子妃,我是来取你性命,拿回去祭奠我的父兄
肖世子是我对不住你,念在咱们父妻一场的情分上,请善待我们肖家的其他人好不好
何昭君情份?什么情份,是将我大兄跟四兄头颅插在枪尖上向我父亲叫阵的情分,还是把我五兄射死在沙场的情份,又或是一刀捅死我那身怀六甲嫂嫂的情份,还是将我傅母剜眼跺足的情份
何昭君圣上仁慈,原本念在你肖家从龙有功,赏你全尺,是我上奏恳请将你枭首的,从今日起你们肖氏只配世世代代,为无头逆贼,遭世人唾骂
肖世子听了何昭君的话,挣扎起来
肖世子你说什么,我们从龙有功,这个江山社稷是我们肖家打下来的,就连如今的圣上,都记下这份恩情,你要取我首级,你要坐实我们肖家叛乱,你这个疯女人!
何昭君给他打了一巴掌
何昭君闭嘴!
何昭君我拼命赶回都城,就为亲眼见你被打枭首的那一刻
何昭君抬头看着天空,眼里含有泪水
何昭君时辰到了,你该上路了
肖世子好,我死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何昭君一把掐住肖世子的脖子
何昭君好,若你做鬼,我父兄一定会再杀你一次,看看谁不放过谁!
程少商在一旁说:
程少商何昭君,马上就要行刑了 ,我们赶紧走吧
何昭君圣上已恩准我手刃仇人
何昭君走上刑台,拿过刽子手手中的刀,由我亲自送你上路
何昭君一把拿起刀砍了下去,血溅了她的脸上
程少商害怕的转过了身,没想到你会在自己的身后,你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程少商王爷?
何昭君也走了过来,快步走出庭尉府,程少商追上了何昭君
程少商何昭君你等等
何昭君停下脚步,转过身
程少商我想了一下,我还是不能将阿垚留给你,你日后定还会欺凌他
何昭君从前我与楼垚在一起,只需想着爱与不爱,可从今往后,我爱与不爱楼垚,都已不再要紧
何昭君我阿父临终前,曾重重打过我两巴掌,并留给我两句话
何昭君含着泪:
何昭君第一句,从今往后,何家再无人可替我遮风挡雨,第二句,将来何家与幼弟都要倚靠于我,我必须苟且到幼弟长大
何昭君程少商,我再不是从前的何昭君,更不会任意妄为,我这条命得罪不了任何人,也得罪不起,我得留着照顾我幼弟
程少商往前走了几步
程少商我知你失去父兄心中难过,我也当真是心疼你,可阿垚对你全无男女之情,他不该葬送幸福
何昭君看着她:
何昭君你以为我就喜欢阿垚吗,我何尝不是为此葬送自身幸福!
然后一把掀开装着肖世子被砍下来的头颅的盖子
何昭君你以为我就幸福吗,倘若能换我父兄活,千万个楼垚我也不稀罕
傅祁(傅云宸)安成君,冷静一点
你从庭尉里出来,站到二人中间,你转身对着程少商说道
傅祁(傅云宸)程娘子,子晟的马车在外面,他会送你回去的
程少商点了点头,慢慢的离开了你们的视野
傅祁(傅云宸)安成君,本王知你心中难过,可并非世人都对不起你何家
傅祁(傅云宸)你父兄忠勇可嘉,如今世人皆怜悯你姐弟孤弱,但往后终究是来日方长,是处处与人为敌,还是与人和善,皆在安成君一念之间
何昭君眼含泪光,你淡然的看着何昭君:
傅祁(傅云宸)安成君好自为之
何昭君忍不住蹲在了地上哭了起来
你看着何昭君的样子,也蹲了下来
傅祁(傅云宸)在冯翊郡的时候,我告知过安成君,如今何家只剩你与幼弟二人,你得撑起一片天来,不能再像从前一样了
何昭君擦掉脸上的眼泪,强忍着心中的难受不再哭出来,对着你点了点头
—楼家
程始我家少商心意已决,这门亲事就此作罢吧,太傅如果再不肯做不了断,今日出了楼家门,我便与同僚澄清,我程家也已亲自上门退亲,奈何楼家罔顾何将军遗言,死活不肯答应
楼大夫人:曲陵侯慎言,我楼家何曾不肯答应你们退亲
程始既楼太傅与楼大夫人都不反对,那就各自退还信物吧
程始拿出先前楼二夫人给程少商的玉玦放到桌上
楼垚悲愤的看着程少商:
楼垚少商,那日不是你我约定好了,只要我不反口,你就不退缩,是不是何昭君胁迫你,我去找她说清楚
楼垚说着就要起身
程少商不是何昭君,是我自己想通了,何将军为国捐躯,如今何家只剩下何昭君与她幼弟
楼垚打断了她的话
楼垚这你我早就知晓,你还劝我说,何昭君再惨也和你我的亲事是两回事
程少商于你我而言,是的,但于天下,于家国,不是的
楼垚什么家国天下!
楼垚看向其他人
楼垚你们个个都讲大道理来诓我,你们总说要这样做才算仁义,要那样做才算报恩,可是阖家委屈的只有我,只有我!
楼垚你们谁都不能替我过完这后半辈子,凭什么非得牺牲我
楼垚看向程少商
楼垚少商,为何连你也变了,也来逼我
程少商从位置上起身走到楼垚身前
程少商阿垚,你随我出来,我有话与你讲
见他不动,程少商把他拉了起来,带着他走了出去
——
楼垚坚定地说:
楼垚少商,你不用劝我,我是不会答应退亲的
程少商阿垚,我记你与我说过,你虽不喜何昭君,但何将军对你慈爱有加,不管有多忙总是会抽空来教导你,可谓亦师亦父,所以你心中好生敬仰他,是与不是
程少商你这些年,一直忍让何昭君,一半是看在恩义上,一半便是看在何将军的情份上,是与不是
楼垚点了点头
程少商你与何家五公子,向来交情甚好,你还与我说过你的箭术,便是他教与你的,那你可知他是如何死,那些人朝他射了几十支箭,收敛尸体时全都是窟窿,一块好肉都没有
楼垚听到此话眼里有泪光
楼垚五兄···
程少商何家其余儿郎,也全部马踏而亡,死无全尸
程少商阿垚,在骅县时你与我说过,大丈夫立世,当庇佑百姓周全,才算是无愧天地
程少商可你知道吗 ,这次冯翊郡的百姓跟骅县不一样,就是因为何将军,带着他的五个儿郎冲在最前面,保护了百姓,挡住了这一次的灾难
程少商他是大丈夫,为国捐躯,所以你我二人的儿女之情在他面前根本不足一提
楼垚留下了眼泪,程少商眼里也含着泪光
程少商阿垚,我知你心中难受,我知我对不住你,我知道,劝人容易,但是娶何昭君的人是你,如果我能替你娶何昭君,我定当会替你,对不住,当真是对不住
楼垚别说了,少商,你没有对不住我,你言之有理,我口口声声说,要做庇护生民的大丈夫,可却连半分委屈都肯不受,岂不可笑
程少商阿垚,这只是一时委屈,莫要成为一世委屈
楼垚我真的可以吗
程少商你可以,阿垚你当真可以,待与何昭君成亲之后,你不仅仅是他的郎婿,更是她的兄长,她的依靠,你要心疼她教导她,但她若是做错了事情,也不能让着她,若她再是耍脾气发威风,你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忍气吞声,受他欺负,记住了吗
楼垚她若再敢胡搅蛮缠,我就带她去何将军灵前自省
最后楼家与程家退了婚
世人皆称赞楼家与程家大义,只这一件事便让两家人收获了个好名声
文帝特意邀请了程家参加涂高山祭奠以示宽慰
程少商因退亲之事连着兴致不高了好几日,万萋萋常去看她,但她还是总闷闷不乐
她总说自己是这世间最倒霉的女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