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淡

“什、什么？我的妻子？”李丛瑞听到李端的话后，吓了一跳。

“是啊，你也快十四了，该为你寻一个合适的妻子了。”李端似乎对他的反应很是奇怪，“我像你那么大的时候，侍妾都有三个了。”

“这根本就是两码事嘛！”李丛瑞几乎有些恼羞成怒了，但李端却陷入了对峥嵘岁月的回忆，“嗯！想当年，我为了……”

啊啊啊啊啊！李丛瑞尴尬的恨不得掀开地板，钻进地缝里，“你看啊，现在适龄待嫁的小姐有不少，石臣的大女儿今年刚刚及笄，跟你很般配；彭德豫也有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小女儿来着，如果能借着这个机会改善一下我和他的关系那也不错……”看着自家父亲在那里如数家珍，他终于忍无可忍了，“请您别那么快就下定论呀！就算是您看上了人家，人家也不一定能看上我……”

“屁！论世家公子，比你长得更端正的我还真没见着过，再说了，你可是我的长子，有谁会看不你？”

“这、这也是两码事啊……那么突然。”

“呸！你小子真不干脆，或者是你有什么特殊喜好吗？或者是有喜欢的哪一种姑娘？我回来帮你斟酌一下，合适的就赶快往家里带吧。”

“就算您是我阿父，但也别那么说呀，我是要……”他话说到这里，突然卡住了，李端耳朵都竖起来了，笑着问，“你有目标了？谁呀？”他不知道的是，李丛瑞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当年那个站在桃花海里向自己微笑的女孩子，他的脸顿时爆红，结结巴巴的说，“没，没什么。”

李端还是感觉自家儿子不对劲，“干嘛自顾自的脸红呀？”

真是的，干嘛还要想起来那种事……那个小宫女明明是公主，自己怎么能对公主起那种心思？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是有浓厚的亲缘关系的，怎么看都不行……

“好了好了，既然你没有定夺的话，那我就要把消息放出去了，随时做好迎接你新妻子的准备吧！”

“别呀！”

……………………

《淮南子·天文训》云：春分后十五日，斗指乙，则清明风至，在清明节时，王祭祀天地，凭吊祖先是必不可少的事，但是今年的卫康一事实在是巧合，众臣们为了抢夺他的财产而纷争不断，无人在乎这事，所以操办祭祀一切从简，除去必要的步骤外，就是设宴款待了。

清早，李丛瑞就被李端叫了过去，他现在也因为抢夺财产而感到疲惫，无心赴这场宴会，索性直接让李丛瑞替他去，李丛瑞想到或许可以看到公主，便也应下了，他将那尊座下童女揣在怀中，准备趁这个机会献给董望舒。

不出他的所料，董望舒果然在场，她坐在王绮月的一旁闭目养神，董望善则笑着黏在王绮月的身边，一时间看上去气氛和睦，温情融融。

虽然名义上是为了祭祀天地而举办的宴会，但是在被邀请之前大家都知道，这是也是为了庆祝王绮月当上王后而置办的庆祝宴，因此王氏一族人来的特别多，个个容光焕发，不论男女老少，皆是满面春风。

是了，王氏一族已经沉寂了几十年，如今出了王后，那肯定是值得骄傲的。

“恭喜您了，王后！”越王端着酒杯，敬给王绮月，“感谢越王，今日还请不必拘束。”

虽然她话是这么说，可是年前出的那场意外至今都没人敢忘，当事人越王更是遭受了惨痛代价，所以他长了心眼，再也不贪杯了。

李丛瑞扫了周围一眼——不止越王，就连平日里不多见的汶王和义王也来了， 董望善早就注意到李丛瑞了，好不容易征得王绮月的同意，他欢快的呼唤着，“丛瑞，快点到这边来！”

“可是……”他有些犹豫，他看向董望舒，她本就面无表情，这下连周身氛围都变冷了，甚至将头扭了过去，故意回避他。

“好了，丛瑞！快点到王子身边去吧！”越王的脸上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李臣现在定是在争卫康的财产吧，他既让你孤身前来赴宴，想必他也对你十分放心。”

王氏族人的表情变了变——他们也是参与了讨伐卫康。

“别提那种扫兴的事了，大兄！这只是一场简单的宴席罢了，在座的各位都只是来消遣取乐的。”义王出声了，表面上虽然维护李丛瑞，余光却还是往董望舒那里瞟，“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面吧，之前都没有机会，你的事情本王都听大兄念叨了不知多少遍，耳边都要起茧子了。”

“是……能够见到义王殿下，丛瑞也感到十分荣幸。”

“哪里哪里，不用这么客气！不过，本王和新河也是生疏的很呐，以后我们都要常来往才是。”虽然被扯到了话题的漩涡中，但董望舒对此还是无动于衷，仿佛周围的热闹都与她无关，越王呵呵的笑了，笑容略带讽刺，“二弟，你怎么净说些奇怪的话？”义王也不甘示弱，回道，“哪有，明明平日里的风头都尽被大兄你出完了，我根本就没有机会嘛！”

“你们两个别在王后面前说这种扫兴的话了。”躲在一边喝酒的汶王终于看不下去了，出声制止，王绮月也趁着这个机会见缝插针，“大家都聊够了吧，今日便不尽虚礼了，大家纵情享受吧！”

兄弟二人也见好就收，纷纷回到了各自的席位上喝酒，但暗里的争锋还是没有结束，“唉，丛瑞可真是一个神奇的人，居然能够独得公主的宠爱！”

“是呀，不过，大概也是因为他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原因吧。”

“呵呵，要是女人缘好的话，那才叫真正的人缘好！可是却从来没有听说过丛瑞和哪家的小姐有过联络……”

真是的，他们怎么净挖苦人呢？李丛瑞面上的笑容渐渐散去，心里有些不满，但他并不表露出来，沉默已久的董望舒终于睁开了眼睛，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石臣的女儿前段时间曾向本公主问候一事，丛瑞，你怎么还没有给人家小姐回信呢？她都等急了吧。”

“什么？！”

还没等李丛瑞表态，义王就差点激动的掀桌而起，越王也露出了意外的表情，“真是出人意料！”明知形式不对，他还在一旁煽风点火，“石臣的女儿，和李臣的长子，这搭配倒挺不错！”

“大兄！”义王在一边浑身发抖，似乎是被气的，汶王压住他的肩膀，生怕他再出什么乱子，“算了！”

他看着他愤愤的倒酒灌了一杯又一杯，奇怪，义王为何是这种反应？

“唉呀，李公子也到娶妻的年龄了吗？”王绮月倒不像他们那样对李丛瑞怀有恶意，只是单纯的有些感慨，她说完这句话，便回头看向旁边的董望善，“这孩子以后也会传出这种事吧？”

“什么呀，母后，我才不想要妻子呢，女人们只会哭哭啼啼的，根本都不会陪我玩！”

董望善天真的发言，惹的当场的人都大笑连连，李丛瑞也笑了——真是天真可爱的小王子啊，可是，当他看向董望舒的时候，却发现她仍是面无表情，无论是欢笑嘈杂还是针锋相对，她不笑，不闹，不说话。

……公主？

他忽地也沉默了，默默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不再走动，直至后来姗姗来迟的李询和李翔翼才让他回过了神来，“丛瑞，还麻烦你带翔翼去拜见新河公主，叔父我要先绕道去向大王请安。”

“是，公……”他回头看去，却发现董望舒的位置上已然空空如也——她不知何时已经离席了。

“切，阿父急急忙忙的把我带过来，结果却竹篮打水一场空。”在回去的路上，李翔翼不满意的咕哝。

“公主她大概是身体不舒服吧，下次见面，我再向她介绍。”而且，公主是怎么知道阿父在为自已选妻子的？这个消息传的很广吗？自己带的座下童女也没来得及送出去……

“我才不在意这种事情呢，对了，欢颜她消气了吗？”

“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你应该亲自去问她。”

“我才不要！她那么暴力，会把我的脸给抓花的。”

“那你还招惹她。”

“我乐意！”

他们斗嘴了好一段时间，李丛瑞突然想到了宴会上的场景——所有的人都在笑，只有公主没有，那个时候的自己怎么没有注意到呢……如果说要办婚事的话，那也应该是公主在先，可为什么王后却要略过公主，提起王子呢？

他越想越毛骨悚然，眼见李翔翼叫了他半天都没反应，索性便大声在他耳边吼，“回神了！”

“哇啊！”李丛瑞被吼的耳朵疼，不过这下他也彻底清醒了，“不要总是心不在焉的，天色都这么晚了，你这样搞得我有点害怕。”简直就跟丢了魂似的……

“哦。”

虽然他答应了，可是思绪还是忍不住往公主那里飘，她现在又在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