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女

晚上，李丛瑞独自一人坐在书桌前发呆，桌上的油灯燃起豆粒大小的微弱火苗，昏黄的光打在他半边光洁的脸上，更显白皙。

多么漂亮啊！那个小女孩是谁呢……

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一张花海中的笑脸，眉眼弯弯，简直就像是仙女一样，之前倒是听说过大陵*有一个桃花仙女的传说，该不会真的遇到仙女了吧？

（大陵：相邻的一个国家。）

他想到这里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怎么可能？仙女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立刻打消了这个想法，开始想一些更现实的。

那个小女孩的年龄……虽然只有一眼，但是看上去跟欢颜应该是差不多的年龄，可能还要更小一点，或许李捷更合适吧，况且能够出现在王宫的桃园里，肯定不是外来人，这么小的年龄绝不会是妃子，公主吗？或者是小宫女？对！一定是小宫女，她大概是因为贪玩才跑进去的，恰巧被我发现，所以才那么快的消失，应该是怕降罪吧！

他点了点头，这自顾自的说法让他的疑虑烟消云散，没有意识到这根本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事实或许并非如此，可是他现在心里已经被那份惊艳所占据了，暂时顾不了其他的。

多么美丽的小宫女啊！自己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孩。

（欢颜：我已经十岁了笨蛋阿兄！李捷：我九岁，虽然看上去不像。）

……………………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李丛瑞在私下与彭鲁保持着一定的信件来往，他们也没什么共同话题，能够互相传达的只是应有的寒暄与一些不足挂齿的日常，但由于他们都是平日里缺少玩伴的公子，所以能维持这种关系，倒也不错。

“将这个送去吧，麻烦了。”

李丛瑞将一本派人从集市上买的册子和信件放在一起，用油纸包好，交给了平日里替他跑腿的马夫，这次马夫没有立即行动，而是略带担忧的看了他一眼，“大公子，这样真的好吗？老爷是不会允许您这么做的。”

李丛瑞当然知道这么做被发现的后果，好的话就是一顿臭骂，坏一点的话，被禁足、甚至身边全部换人也不是没有可能，可是既然阿父说了要拥有危机意识，那么提前与敌方交好倒也是个不错的计谋，也不能连累无辜的人，想到这里，他和颜悦色的对着马夫说，“你放心，出了什么事我会担着，不会少了你的报酬。”他的温和宽厚在府里早已经无人不知，马夫闻言放下了心，乐呵呵的送信去了。

其实这段时间的书信交流并非了无收获，例如，彭鲁非常喜爱民间故事，但是他的父亲在这方面对儿子严格把关，每日除了固定的骑马练剑就是学习《诗》、《书》、《礼》、《易》，每次夫子留的作业都能让他头疼半天，但是又无可奈何，李丛瑞忍不住脑补那副场面，就忍不住打哆嗦——要是天天这么折腾，他那瘦弱的身体能不能挺到成年还未成定数。

不过他也抓住了这点，派人从集市上买了不少小册子，彭鲁因此深受感动（毕竟还是个小孩子），传信给他的频率更高了，于他而言，花不了几个铜板就能让他们的关系更深一层，这是一笔收获远远大于付出的好买卖，也许彭鲁认为他们之间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了，但李丛瑞接近他本就心思不纯，所以便对天真的彭鲁有些愧疚，阿父说的是对的，自己缺少历练，且不够狠心。

他无声的叹了口气，政治就如同吃人不吐骨头的洪水猛兽，可这也是不能躲避的事实，允许我这短暂软弱的存在吧。

……………………

李捷趴在他的门口，脸上尽是掩饰不住的坏笑，“阿兄，你好厉害呀。”

？

李丛瑞放下手里的笔，有些疑惑的歪了歪头。

“哎呀，就是那件事啊，阿父都告诉我们了，你……”他话刚说到一半，就被怒气冲冲赶来的李欢颜扯到了一边，“没想到阿兄你居然也是这么恶心的人！居然会偷偷跑去看女人！”他吓了一跳，红晕不自然的浮现在了面颊上，“你们误会了，阿父他是胡说的。”

“阿父绝对没有胡说，你看你，最近的状态就不对劲，是不是看上哪家的小姐了？还是想要做什么坏事？”被扯到一边的李捷奋力抬起了头，随声附和，“就是就是，阿兄你别想骗过我们！”

李丛瑞被他们两个搞得头疼，但是又不能把他和彭鲁这件事情说出去，眼见那两人越聊越歪，他终于忍不住了，“喂！你们够了啊！”

李欢颜整个人都炸了毛，后退几步，随即跑了出去，边跑边喊，“你太让我失望了！”“等等我！”李捷也跟着她跑了出去。

“你失望什么？这件事情跟你没关系啊。”

远远的，李欢颜恼怒的声音传来，“你自己想！”

只留李丛瑞待在原地，他实在是摸不着头脑，“我想什么？我有什么好想的？欢颜可真是个怪人。”

另一边，李端跟和苏静训说话，他正说到高兴的点上呢，李欢颜和李捷的笑声便从外面传来，且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放肆。

李端感到额头上青筋暴起，刚开始他还能勉强压制住怒火，可当他听到“我们骑马去”时，终于忍不住了，撸起袖子跨出门槛，“李欢颜！”

“哇啊！”

她骑在马上，李捷坐在马鞍后搂住她的腰，随着马的动作兴奋的啊啊大叫，李端看到这一幕后差点没给气晕过去，“李捷！怎么你也跟着胡闹！”

李捷有些后怕的缩了缩脖子——他差点忘了自己是庶出的身份，而嫡庶的地位天差地别，即使平时以兄弟姐妹相称，但是如果真要犯了什么事，在处理上面很显然会比嫡出的多遭罪，但是如果自己现在松手，那么摔在地上也肯定不会好受，李欢颜无暇去关注他的顾虑，一鞭子抽到马臀处，马受了惊，向外面跑去，于是他只能将李欢颜的腰搂的更紧，闭着眼睛随着马往外冲，只留下李端被气的七窍生烟，“李欢颜……这究竟是谁教的！”

苏静训大气都不敢出，李端消化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她身为我的女儿，就应该做好随时为这个家族牺牲的准备，而不是天天只知道胡闹，这怎么像话？”随即他又嘀咕，“看样子，带她去参加万寿节这件事还有待斟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