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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长生意·柒

江南时节

  一阵轰隆声响起,面前的墙壁升起一道石门,秦昂慢悠悠的走了进来,挑着眉扫了他们一眼。

天佑看见他,顷刻间怒气在胸口蔓延开来,他立刻站起了身,却在起身的瞬间感到胸腔有一丝疼痛。

  秦昂见他皱了一下眉,知道他是动怒了,他抬了抬手,假意关心道:"别生气,苏大夫虽然替你解了毒,但你现在还不能动武,小心伤了身子。"

  珊珊立马起身扶着他,问道:"天佑哥,你怎么样?"

  楚天佑摇摇头,一手护着胸口,用冰冷的眼神盯着秦昂。

  "不过你放心,我现在不会杀你,等过几日,我便要用你的心来练我的药。至于你们两……"他抬手指了指珊珊和苏欣慈,又说:“就留你们给我试药!”

  天佑闭着眼深吸一口气,暂时压下心底的怒气,眼下有些事情他还得先问清楚。再睁眼时,他的眼底恢复了平静。

  "你不是秦昂,你到底是谁?"

  秦昂对楚天佑,那是打心底的佩服。没想到他竟然将自己看的如此透彻。除了智勇双全,他的气量也是无人能及得上的,虽然此次他着了自己的道,可也只是自己的运气,若是真硬碰硬,他可不保证自己能斗过眼前的人。

  秦昂并不打算否认,只是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的确不是秦昂,楚公子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天佑捏了捏手掌,发现自己的扇子也不知道何时不见了,他失笑了一声,干脆将两只手背在身后,说道:"半个月前我来南阳的途中,发现了一具男尸,也是被挖了心,当时我便发现他应当是朝廷的人。可我并没有听说朝廷官员有死亡的,只能是有人冒名顶替。我只是觉得你可疑,有所怀疑罢了。"

  他笑着点点头:"不愧是钦差大人身边的人。"

然后他又仰头思考着,该从哪里讲起比较好呢?

  良久,他才开口:"我叫秦力,你说的那具男尸的确是秦昂。"他眼里染了些绯红,扯大了嘴角阴侧侧地笑着,然后天佑便看到他嘴巴一张一合,低低地吐出几个字:"我的哥哥!"

  珊珊瞪圆了眼不敢相信,觉得他定是疯了:"你太可怕了,居然杀了自己的亲哥哥。"

  秦力歪了歪头,收回了嘴角的笑容,声音又如常:"我爹说我从小就比我大哥聪颖,那些诗书文集他得苦读硬背,而我却能过目不忘。每逢他读书的时候,我就在旁边习武,既便只是听他说几句,我就能迅速的记着。他样样不如我,自小得不到父母的重视,他想被别人看到,所以才说读书是为国为民,那全是狗屁!倒不如学我读几本医书小传,还能发现长生草的秘密。"

  说着他又叹了口气,似是有些惋惜:"我本想着他来南阳做了县令,我可以给他做参谋,我们一同长生,可他却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斥责我,还扬言不认我这个弟弟。既然他不愿意,那只好我自己来了。刚好我的长生药需要一颗正德之心,这可怪不得我......"

  楚天佑眯了眼:“所以你把那本医书给了钦差大人,故意暴露引我上钩?”

  “没错,毕竟我还缺你这个智者之心,用他来钓你这条大鱼,你才能乖乖上钩啊。”

  楚天佑不怒反笑,突然觉得他甚是愚钝。他之前听到长生的时候也觉得是荒谬之谈,可细想之后反而觉得其中大有深意。所谓长生,并不是肉体之长生,而是灵魂得长生。

  他慢步走到秦力身边,在他满脸的疑惑中反问他:"你知道长生为何需要四颗灵心吗?"

  见秦力不说话,他又说道:"百善孝为先,人要懂得孝道。这是孝诚之心;立身必先立德,无德无以立身。这是贤德之心;人无智,则不明是非,人不勇则如鼠蚁,这是智勇之心。至于这美人之心……既是美人亦非美人。"

  "那......"轻柔的声音响起,是珊珊在问他,苏欣慈也是睁着眼睛一副不解的模样。她们两皆看着楚天佑,迫不及待想知道这美人之心究竟是何意。

  只听他开口:"美人骨罕见,世人大多眼孔浅显,只见皮相,未见骨相。与之相同,美人之心不是指皮而是指心。一个人拥有这一切才会不计较得失,一心为他人着想,才能被世人永记在心,方可长生。"

  听到楚天佑几句话就否定了自己所做的一切,秦力瞬间握紧双手怒目圆睁,眸底涌动的骇人的杀意。他可不信楚天佑的说辞,他一定是怕自己挖了他的心,他不信……

  “楚天佑,你别以为这么说我就会放过你。你这颗智勇之心我要定了!”

  秦力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石门又迅速落下。

  天佑看着珊珊又说道:“这里一定有机关可以打开那道门,我们找找。”

  

  清风拂杨柳,花香绕满园。

  秦力笔尖蘸了些墨汁,潇洒地勾下最后一笔。

智者之心,势在必得。

  他缓缓搁下笔,颇为满意的笑了笑。今日子时过后,他就会把楚天佑的心挖出来,到那时他就可以练成长生的丹药,被世人追捧!

  至于那个钦差大人,等他把他们的尸体扔到荒山野岭,就可以逼他认罪,了结此事。

  书房的门被敲响,秦力心情舒畅,亲自去开了房门,师爷站在门口,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大人,侯爷来了!”

 

  赵羽大步流星冲进县衙,那些衙役们心里想着也不知道南阳什么时候冲了龙王庙,先是钦差大人而后又是忠义侯,又不由得想到钦差大人是假冒的,这侯爷不会也是假冒的吧。

  赵羽双手握拳站在院中,望着跪了一地的衙役,厉声道:"你们县太爷呢,怎么还不出来?"

  说曹操曹操到。秦力带着师爷又是那副惊恐的样子,跪下低头抬手作揖,动作一气呵成:"下官秦昂拜见侯爷!"

  赵羽望着四周不见楚天佑他们,撇了一眼跪着的秦力,也没让他起身,只是问道:"钦差大人呢?"

  一时间周围议论纷纷,钦差大人不是假的吗,难道是真的?如果是真的,他们可就闯了大祸,不仅仗打了钦差大人,还把他关进了大牢,这是要掉脑袋的呀。

  衙役们纷纷抬头看向秦力,希望他能给个说法,毕竟他们也是得了他的指示,才对钦差大人动手的。

  秦力没有回话,心里想着对策。 他知道丁五味是真的钦差大人,可他身边的两个得力助手皆被他关着,如何给朝廷通风报信的?

  正当他没有头绪的时候,一旁的师爷抬了头问道:"侯爷说的钦差大人可是丁五味?"

  "正是,他现在在哪?"

  师爷浑身一哆嗦,不敢接下文,顿时觉得完了,这可闯下大祸了。

  赵羽看所有人都避而不语,浑身发抖的样子,觉得甚是奇怪,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他刚要开口逼问的时候,就看到秦力快速起身,方才的恐慌早已不见,他挥了衣袖,大喊道:"此人是那假冒钦差之同伙,给本官把他拿下,本官重重有赏!"

  县太爷发话,那些衙役下意识起身执枪,将赵羽团团围住,个个心里还祈祷着他们真是假冒之人。但却被赵羽身上冷咧的气息震的都不敢上前。

  秦力后退了两步,站在人群之外,一声令下:"拿下!"

  正当大家要冲上前的时候,赵羽迅速抬起手掌放于脸侧,手心拿着的赫然是那块忠义侯的令牌。

  同时他开口,声音不怒自威:"我看谁敢!"

  见到了令牌,所有人都放下手中的枪棍,纷纷喊道:"请侯爷饶命啊!"

  师爷双膝一软立马跪到了赵羽的身前:"请侯爷明察,我等都是奉秦大人的命令做事的,不是我们的本意啊!"

  赵羽环顾四周,眼前人影一闪,秦力就已经不见了。他剑眉忽而一蹙,另一只手将一卷画轴散开,怒道:"什么秦大人,那分明就是假冒的,这画像上的才是真正的秦大人!"

  "啊!"师爷惊了一声,抬头看向赵羽手中那和他们的县令眉眼有些相似又完全不同的面容,一下子软了身子跪坐在了地上。

  赵羽顾不得他们,他要先确保楚天佑的安全,再去追捕贼人。他对着师爷急促地喊道:"快带我去见钦差大人。"

  赵羽刚走进牢房,远远就听见五味沙哑的哀叫声音。他还有些困惑,按说代天巡狩的印章在天佑那里,怎么会被抓进大牢呢。找到五味所在的牢房,却只看见他一个人,赵羽瞬间心头一跳,连忙问道:"五味,公子和珊珊呢?"

  五味一看是赵羽,仿佛看到了大救星,他一下子跑到门口,激动的喊道:"石头脑袋!你回来了!"他心里也惦记着天佑和珊珊,猜到他们肯定落入了秦力的手里,慌忙又说:"你快去救徒弟和珊珊,他们应该是落入了那个假县令的圈套!"

  闻言,赵羽顾不得管他,撒腿就去追秦力。

 

  天佑,珊珊和苏欣慈已经将这件暗牢的墙壁全部摸了个透,就是没有发现机关所在。这间暗房不见天日,他们都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久,苏欣慈那里虽然有之前秦力给她送过的吃食,但也只剩一点,根本就是杯水车薪。这几日他们明显能感觉到身体绵软了许多。

  再这么下去可不是办法,楚天佑走到石门前,将掌心贴到门上,想试试看用掌法能不能击碎这石门,刚要使力,轰隆一声,石门开始升起。

  没有了阻挡,楚天佑和秦力站在面对面。天佑微眯了眼,正思考着他要做什么的时候,就看到秦力眸间闪过一抹阴沉,全身散发着怒气,手中执刀,忽然发力朝他胸口刺来,

  天佑瞳孔紧缩,身子一倒朝后滑出去。珊珊见状,立刻上前出掌与秦力纠缠在一起,好给天佑一个回神的时间。

  他们的武器都被拿走,只能防守,珊珊功夫不及秦力,渐渐有些力不从心。天佑闪到她身前,手掌抓向秦力拿刀的手腕,秦力反手挣脱,又拿弯刀去刺他,寒脸怒道:"我现在就取了你的心练药!"

  天佑侧身躲过他的刀,同时俯身抬腿横扫,秦力轻跳在空中翻了个身子,双脚借着墙壁的力量冲出,在楚天佑回身之时,刀锋直朝他的心口。

听到利器划开衣衫没入肉体的声音,苏欣慈大叫了一声,吓得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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